第6章
第6章
“見義勇爲唄。”
藺成焱一邊開車一邊插話進來,“我一看到你就認出你了,小叔聽我說的,就主動幫你一把了,他這人啊,最不喜歡欠別人了。”
“小叔,我說得對不對?”
藺世霆沉默。
藺成焱就當是自己猜對了,得意地挑了下眉,“都說福禍相依,我今天才算是見識到了。姐姐,被我們追尾,你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你開車不小心還有理了?”藺世霆沉聲問。
藺成焱訕訕一笑,“我這不是在安慰姐姐嗎?她剛經歷那麼一場,心情肯定差極了吧?”
“我沒事。”夏如棠莞爾,“你說的也沒錯。”
福禍相依。
她病了,卻看清了很多人和事。
活了這麼多年,今天是她最輕鬆自在的一天。
從今往後,她不再是裴時櫟的未婚妻,也不再是夏家小姐,而是她自己。
唯一可惜的是,留給她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夏如棠輕輕地深呼吸一口氣,算了吧,活一天算一天也挺好。
抵達公寓樓下,夏如棠再次向他們鄭重地道謝,“謝謝你們送我回來,追尾是個意外,我也沒甚麼大礙,你們就不用再放在心上了。”
說完,夏如棠下了車。
藺成焱看着她走遠,重重地嘆了口氣,“看起來挺好一姐姐,怎麼就得了那種要命的病呢?”
“小叔,你說她是不是因爲自己要死了,纔會狠下心拋棄一切啊?”
藺成焱回想起訂婚宴,氣憤地拍了下方向盤,“那些人真不是東西,還是一家人呢,臉面能有人命重要?”
很長一段時間,藺世霆看着車窗外默不作聲,隱在陰影裏的丹鳳眼,神色不明。
“小叔,我們真不管她了?”
藺成焱出了名的熱心腸,惦記着夏如棠的病,怎麼也放心不下。
“我聽醫生說她那腦瘤的情況不太樂觀......”
“她的檢查報告給我。”
藺世霆收回視線,靠向椅背閉目養神,明擺着不願再溝通的意思。
藺成焱驚訝,“小叔,你要管?我的天,今天太陽一定是打西邊起來的......”
“閉嘴。”
藺世霆壓低了嗓音,難掩煩躁的意味。
藺成焱嚥了下口水,乖乖噤了聲,只在心裏悄悄嘀咕,不對勁,小叔很不對勁。
......
翌日。
夏如棠難得睡了一個好覺,一早起來神清氣爽。
洗漱完,她戴上耳機,下樓買個早餐,一路低聲哼着小曲,很是愜意。
突然,一隻手扣住她的肩膀,力道很大,帶着她整個人往後退了一步,險些跌倒。
裴時櫟氣憤的臉龐映入眼簾,夏如棠皺了下眉,甚麼好心情都砸了。
“你現在是甚麼意思?我喊你,都要裝着聽不見了,是嗎?”
夏如棠慢條斯理地摘下耳機,“降噪功能太好,連狗叫都聽不見。”
“你......”
裴時櫟懷疑她在罵他,但不敢信那個時時捧着他的女人會做這種事。
轉念想起自己的目的,裴時櫟只能收斂怒氣,訕訕地開口,“原來你戴着耳機,是我太心急了,語氣重了點。”
“棠棠,昨天的訂婚宴,我不跟你計較,只要你開心,你想怎麼做都行。你別跟我鬧了,好不好?”
說着,裴時櫟伸手要牽夏如棠,卻是被她避開,撲了個空。
夏如棠往後退,視線淡淡地掃過他身後的夏如盈,“裴時櫟,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
“棠棠,你不要再說氣話了。”裴時櫟明顯不耐煩,“你這次真的過分了。”
“姐姐,時櫟哥找了你一整晚,他真的很擔心你......”夏如盈上前,語氣裏滿是疼惜,“時櫟哥那麼喜歡你,你怎麼捨得這樣折磨他?”
“這麼說,昨晚你們兩個一直在一起?”
夏如棠抓住重點,隨口反問。
夏如盈慌了神,“我......我就是想陪着時櫟哥來找你道歉。姐姐,我跟時櫟哥之間真的是清清白白的,你不信我就算了,你也該信時櫟哥吧?”
“你們認識那麼多年,時櫟哥是甚麼人,你還不清楚嗎?”
夏如盈看了看裴時櫟,雙眸微微泛紅,“昨天藺總爲了幫你出頭,他說時櫟哥說得多難聽......”
提到藺世霆,裴時櫟臉色一沉,冷聲質問夏如棠,“那你昨晚又跟藺世霆去了哪裏?夏如棠,你藏得也是夠深的,你是甚麼時候認識藺世霆的?”
“他在訂婚宴上親自爲你出頭,是不是你們早就計劃好的?你故意毀了訂婚宴,往我和盈盈身上潑髒水,就是想讓外人覺得是我的錯,對嗎?”
聽到這話,夏如棠氣笑了。
以裴時櫟的腦子,絕對想不出來這些猜測,十有八九是夏如盈昨晚話裏話外提點了他。
她真心待裴時櫟這麼多年,還比不上夏如盈幾句話煽風點火,就讓他懷疑她和藺世霆有一腿。
真是荒謬。
“你笑甚麼?”裴時櫟臉色越發難看,“我是真心爲你好,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我可以不深究。藺世霆是甚麼人物?你玩不過他的。”
“你信她,對嗎?”
夏如棠伸手指着夏如盈,脣邊勾着嘲弄的笑。
裴時櫟一噎。
夏如盈慌忙擺手,“姐姐,我沒有......”
“你要是心裏沒鬼,就不怕別人背後議論。”
裴時櫟橫跨一步,擋在夏如盈跟前,明擺着要護着她。
夏如棠攥了攥拳頭,再忍下去,忍者神龜都要拜她爲師。
“行。”
夏如棠深呼吸一口氣,朗聲開口:“我說給你們聽聽,你們之間到底有多清白。”
“裴時櫟,去年我們週年紀念日,你在哪裏?你在夏如盈的S青宴上。”
“我準備了很久的驚喜,打電話給你,你跟我說你在加班,忙得忘了紀念日。結果呢?轉頭我就在夏如盈的朋友圈照片裏看到你。”
“還有,上個月我頭疼得要死掉,死活打不通你的電話,我昏迷被送到醫院,你第二天才趕過來。”
“那一晚,你又在哪裏?你陪在夏如盈身邊,就因爲她來例假疼,需要人陪。”
“......”
夏如棠說得有條不紊,心卻是疼得亂七八糟。
裴時櫟拋下她那麼多次,也該輪到她了。
“裴時櫟,我們之間早該完了。”
“我......”
裴時櫟嗓音發澀,剛想解釋,就看見不遠處緩緩走來的一道身影,眸色隨之深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