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因爲鼎盛旗下的子項目有了新訂單,季仕衡隔天匆匆回家拿了幾件外套就去了外地出差,對夜不歸宿的事隻字不提,家裏就只剩伽慈一個人。
在他走後的第二天,伽慈開始着手準備手續,休息幾天攢下來的案子太多,壓的人喘不上來氣兒,早上接連開了幾場例會,接着就是不停的去各個部門跑流程做交接。
下班一回到家,她就卸了妝洗了臉,利落換上一套乾淨的運動裝,把頭髮綁的精神幹練。
出了門,她沿着森林公園那條路慢慢跑着,偶爾來個深呼吸,心情十分平靜。
跑了兩公里,她在路邊的石凳上壓腿,伸腰,做了一系列舒展動作之後,還接了季仕衡一個電話,他人在外地,通話背景很嘈雜,偶爾還有長長的女聲,伽慈對這個聲音非常敏感。
她問他:“你在哪兒?和誰一起?”
季仕衡回答:“在布料工廠。”
伽慈沒有說話,她總是很厭惡季仕衡這避重就輕的態度,明明知道她在意的是甚麼卻總是裝作不知情。
察覺到伽慈的沉默,季仕衡故意想說點輕鬆的話題逗她開心:“想我了嗎?”
伽慈掃他的興:“你纔剛走,不想。”
“真的不想......”季仕衡慢慢重複了一遍,迅速問了另一個問題:“你人在外面嗎?家裏的座機沒人接?”
他思維模式轉變的太快,伽慈一時沒跟上:“沒有啊,上了一天的班,我剛回家。”
就在這時遠處跑來了一個身穿着粉色針織運動套裝的女人,手裏牽着一隻薩摩,正在朝這個方向跑來。
在看清對方臉的那一刻,伽慈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翻滾,一下沸騰起來,心跳得極快的同時她也異常的興奮。
那種興奮和喜悅無關,是刺激等待,和好奇,儘管她心裏明白那不是甚麼好事。
她握着手機,匆匆衝着手機那端說:“我在家附近的公園跑步。”
聞言電話那頭的季仕衡語氣突然變得嚴肅,又帶着些緊張:“別跑了,趕緊回家。”
伽慈恍若未聞,一直盯着那兩道身影離自己越來越近。
季仕衡還在電話那端說着甚麼,伽慈已經聽不進去了,她掛掉電話。
迎上那個在自己面前站定的女人:“您好,請問這附近有便利店嗎?我剛搬過來不太熟悉。”
伽慈看着喻苓和她手中的那隻大狗,露出貝齒微微一笑:“直走步行一百米左拐就是。”
喻苓今天打扮的很有青春活力,看上去就跟大學裏還沒畢業的小姑娘似的。
粉紅色拉鍊衫的鏈子只拉開了一半,露出裏面黑色的背心和清晰突兀的鎖骨,一條愛心的鏈子墜在鎖骨中間,細碎鑽石的光芒流轉,看着和伽慈手上的那條手鍊倒是有些相似。
聽伽慈說完,她道了聲謝,卻不急着走:“您也是住着附近的嗎?咱該不會是同一小區吧!”
她牽着的那隻大狗,一見到伽慈,就圍着她的褲腿嗅來嗅去。
伽慈面上笑容不減:“有可能。”說完她似笑非笑地盯着喻苓,探究的眼神從頭瞥到尾,她想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有何居心。
喻苓似乎不急着走了,竟並排跟伽慈坐在了石凳上:“你自己出來跑步嗎?女孩子一人不安全,怎麼不見你男友陪着你?”話落,她像是反應到了甚麼一樣,故作抱歉的說:“不好意思啊!我是覺得像你長得這麼漂亮,應該是有男朋友的,所以才......”
伽慈也懶得拆穿,低聲應道:“他忙,出差了,你呢,結婚了還是單身?”
畢竟對待一個綠茶味兒十足的女人,你不能比她還綠茶,那樣話茬子就沒法往下接了,你會離你想聊得東西越來越遠,你要充分發揮女流氓的本質打她一個措手不及。
伽慈不知道她這套謬論適不適用這個場合,她也在試,試這一腳踩下去的深淺。
喻苓低頭動人一笑:“還是單身,不過有愛人,可惜我們因爲一些原因現在沒能在一起,所以這些年一直一個人。”
說完,她還抬頭深深看了伽慈一眼:“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伽慈眨了眨眼:“明白,那你還在等你那位愛人嗎?”
“在,一直都在等啊!我相信有一天他會回來的。”
伽慈望着她:“如果他已經有女朋友了呢?也許......他已經不再等你了。”
“不會的。”喻苓很堅定:“他心裏是有我的位置的。”
“我們上大學的時候就在一起,那時候在加拿大,我們會每個週末一起跟着當地的朋友去教堂做禮拜,一起打義工照顧流浪的動物,做一些兼職賺零花錢,我們很相愛,若不是因爲......因爲某些因素,我跟他根本就不會錯過這些年。”
伽慈覺得自己的嗓子眼在發緊:“你就那麼確定他還愛你?”
“當然,從我回國後他就一直在爲我的事業鋪路,甚至在他家附近租了套房子讓我住,只是爲了方便照顧我,你說這不是愛是甚麼?我一個普通家庭的人,沒有顯赫的名聲和家世,如果沒有他,一個人在異國他鄉,是萬萬不可能走到今天的。”
“所以啊。”喻苓心情愈發的晴朗了一些,語氣輕快:“我覺得我們是天生一對,沒人能把我們分開,他註定是要和我在一起的。”
晚風最不近人情,颳得伽慈心裏發冷,手也發冷。
她以爲是喻苓自己搬到這附近的,沒想到是季仕衡的手筆。
於是她又把自己的話重複了一遍:“如果他有女朋友了呢?”
她這次問的很生硬,喻苓聽出她話中的異樣,轉頭和伽慈對視,眼神中染上了冷漠:“這和你有關係嗎?”
但伽慈的眼睛很平靜,波瀾不興,她沉默不語,似乎很想知道喻苓的答案。
這樣的目光讓喻苓有些兜不住,轉過頭不看她:“有女朋友了又怎樣?就算是結婚了,我也可以讓他們離婚。”這最後一句話是威脅,也是挑釁。
伽慈翹起脣角,不動聲色的笑了,頭一回見將當小三說得如此理直氣壯的。
望着那隻在遠處肆意奔跑的薩摩耶,伽慈突然朝遠方大喊了一聲:“小米!”
薩摩耶聽到有人在召喚自己,迅速朝着這邊躥過來。
它乖順的在伽慈腳邊走了兩圈,它吐着舌頭,搭起兩隻前爪,伽慈親切的抓起小米的兩隻前爪,讓它搭在自己腿上,伸出手去撓它的下巴:“你還記不得記得我了啊?”
喻苓的臉色一瞬間變得特別僵硬,那表情是驚慌失措,是出乎意料,是打死都不會想到。
真是痛快啊,伽慈摸着它那顆小腦袋摟在懷裏抱了一會兒,給它放到地上,喻苓自始至終一句話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