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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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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手機的另一頭,男人早已掛斷了電話。

江晚月坐回車內,她踩下油門,汽車離開車位,飛馳而出。

她沒有注意到,有一輛黑色的跑車如影隨形的跟着她。

*

道路兩旁的景色飛速倒退,銀色的沃爾沃在柏油馬路上,化作一道閃電。

江晚月漆黑的瞳眸直視前方,她已經很久沒開這麼快的車了,腎上腺素隨着儀表盤的指針,飆到了最頂峯。

她連超三輛顏色招搖的跑車,跑車上的人叫起來:

“我去!那是誰啊?”

另一輛跑車上的人,通過藍牙耳機吩咐手下,“去給我查查這個車牌。”

一輛輛改裝跑車,被江晚月甩在身後,在彎道上,江晚月依然速度不減。

幾位紈絝子弟的耳機裏,傳來聲音:

“我查到了,那是江家的車!”

有人疑惑的問,“江家?難道開車的人是江南笙?”

“江南笙這麼牛逼嗎?她以前跟我們比賽都藏着一手是吧?”

銀色的沃爾沃沿着盤山公路,一路旋繞而上,只有一輛黑色的法拉利在後面追着她。

沈岸扯起脣角,一縷髮絲落在他眉骨前方。

他曾經見過意氣風發的江晚月。

她是少年天才,14歲進入華科大少年班,連續三年拿下IMO競賽金牌,19歲報考FASC,拿到賽車駕照後,闖入世界拉力錦標賽前十。

她人生的路途一路光明,總有鮮花掌聲相伴。

可在直博的第三年,她選擇退學,全心投入相夫教子的事業,成爲豪門全職太太。

從此,她的車上放着兒童椅,她的時速再也沒有超過70公里。

輪胎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響,白煙燃起,江晚月的車突然停了下來。

沈岸的法拉利直接超了過去,這下他只能從後視鏡裏,看到江晚月停在路邊的沃爾沃。

江晚月劃開手機屏幕,車載音響裏傳來粥粥主班老師的聲音。

“傅歸渡媽媽,請你儘快來學校一趟!傅歸渡今天帶蠟瓶糖來,給其他小朋友喫,有好幾個小朋友吃了肚子疼!”

江晚月還未從剛纔的超速飆車中,緩過勁來。

“周老師,我不再是傅歸渡的媽媽了,他在學校裏發生任何事,請找他爸爸,不用再來找我了。”

江晚月抬手將落在臉上的碎髮,捋到腦後,她的聲音堅定決絕。

“我不會再管他了。”

“啊?!”主班老師很震驚,可眼下在幼兒園發生的事,她必須找江晚月解決。

“傅歸渡說,他帶的蠟瓶糖是你給他的。好幾個小朋友被蜂蠟嚥住了,要不是我們及時發現,那後果不堪設想!

現在,幾個小朋友的媽媽都來了,傅太太,你趕快來幼兒園,給他們一個說法吧!”

嘟嘟和粥粥就讀貴族雙語幼兒園,裏頭的孩子非富即貴。

主班老師在打電話的時候,江晚月能聽到手機另一頭,傳來女人憤怒的質問。

“聯繫上傅太太了嗎?她怎麼能讓自己的兒子帶這種玩意兒,來幼兒園呢?”

“我孩子那麼小,根本不懂蜂蠟要吐出來,他的喉嚨都被刮出血了!”

江晚月問道,“我能和我女兒輕舟講吓電話嗎?”

“好的,請稍等。”

“媽咪!”粥粥的小奶音,在江晚月耳邊響起。

江晚月問她,“粥粥,你有喫蠟瓶糖嗎?”

“嘟嘟說我是小肥豬,他給所有小朋友喫蠟瓶糖,就不給我喫。”

江晚月稍稍鬆了一口氣,“你知道,嘟嘟的蠟瓶糖是誰給他的嗎?”

“是小姨。”

江晚月早已猜到,會是這個答案。

傅寒川向來維護江南笙,嘟嘟也跟着有樣學樣。

粥粥話音剛落,手機的另一頭傳來嘟嘟的怒吼:

“蠟瓶糖是媽咪給我的!不是笙哥給的!”

“嘟嘟!你在撒謊!”

“你閉嘴!!啊啊啊啊!!”

江晚月不知道手機另一頭髮生了甚麼,很快,嘟嘟的哀嚎聲傳來。

主班老師在喊,“傅輕舟!你別打傅歸渡!”

聽女兒沒受欺負,江晚月掛了電話後,就撥通了王媽的號碼。

“王媽,我剛纔接到嘟嘟主班老師的電話,她說,嘟嘟帶去的蠟瓶糖,很受小朋友的歡迎,主班老師希望你現在,再送一些蠟瓶糖去學校。”

“啊,甚麼蠟瓶糖?”

王媽一臉茫然,可江晚月交代了這番話後,直接掛斷電話。

王媽想起來,她聽回來的司機說,今天送嘟嘟去學校的路上,他們遇上了江南笙。

王媽立即去問司機,確認了蠟瓶糖是江南笙送的。

王媽便給江南笙打電話。

“南笙呀,你那蠟瓶糖是哪買的?嘟嘟的同學都很喜歡,他的主班老師讓我,再送些蠟瓶糖去學校。”

江南笙心頭一喜,她有了在更多人面前,做嘟嘟新媽媽的機會了。

“還是我去買些蠟瓶糖,送去幼兒園吧,這事就不麻煩王媽了。”

王媽當然同意,“好,那就麻煩你了。”

*

江晚月一隻手扣在方向盤上,食指輕輕敲擊方向盤。

這時,有人叩響了車窗玻璃。

車窗玻璃下降,一隻如玉雕般骨節分明的手指,夾着名片,遞到她面前。

那張黑色燙金名片上寫着,願星律師事務所合夥人,沈岸。

“需要離婚諮詢的話,可以給我打電話。”

江晚月接過名片,“沈先生是京圈金牌律師,你的價格太貴了。”

沈岸一隻手插在褲子的口袋裏,他穿着西裝,卻沒系領帶,襯衫衣領向外敞開,喉結性感。

“我可以不要錢。”

江晚月笑着,“除了錢,我也給不了你甚麼。”

“五年前,你博士唸到一半就放棄了,告訴我爺爺,你要去嫁人了。

老爺子退休在家,總是念叨着你,最近他身體越發不好了,你有空就去陪陪老人家吧,你去看他,我就免費幫你打官司。”

沈岸的爺爺沈同華,曾經是京大學數學科學學院院長,她的博士生導師。

她剛進入華科大的時候,沈院長就經常在她跟前轉悠,讓她快快長大,考他的博士生。

後來她進入京大讀博,老爺子拿她當牛馬使,總是催她加快進度,國外隨時會對高校進行封鎖制裁,到時候他們的科研將越發艱難。

她在京大和傅家兩處奔波,傅太太給她報了烹飪、插花、藝術品鑑賞課,她要做一名合格的豪門太太,事業和學業兩難全。

懷孕那年,見紅之後,她向沈同光提出退學。

“我沒臉去見他。”她忘不了沈院長看她的眼神,沒有憤怒和指責,沈院長就默默的轉過頭,不願和她再說一句話。

沈岸一隻手撐在車門上,垂眸看着被關在狹窄車廂裏的江晚月。

“年輕的時候,愛上誰都不爲過,成熟的時候,放棄甚麼都不爲錯。還有人在原地等着你,只要你有,從頭再來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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