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白志成自然也聽到了楊桂花的聲音。
他尷尬輕咳,老臉火辣辣的。
他對白芷的態度更加柔和,並試圖扯感情,
“小芷,你看你妹妹爲了你嫁給了趙家那樣的窮苦人家,日子都過不下去了,你要感恩啊。”
“請問是我讓她跟趙凱睡到一起的嗎?是我把她綁到趙家去的嗎?”
白芷看着白志成的嘴臉,神色悲涼,“當年我爺爺把我和白薇薇的照片寄到陸家,陸家選定的訂婚對象本就是我,我十八歲的時候,我爺爺還帶着我跟陸野見過面。
是你們隱瞞真相,仗着我年紀小啥都不懂,說陸家看不上我,拿我母親的遺物威脅,強行讓我跟趙凱訂婚,現在白薇薇不願意嫁到陸家去,直接鑽了趙凱被窩,我嫁本就該嫁之人,請問我要感恩甚麼?”
白芷的話讓白志成的臉變成了豬肝色。
尤其車裏還有兩位穿軍裝的同志。
這死丫頭明擺着是故意的。
陸家人知道了他乾的這些事,以後怎麼可能待見他這個親家?
他承認這些年是有些委屈了白芷。
他要跟楊桂花過日子,楊桂花的話如果不聽兩口子就得打架。
爲了家庭和諧,只能委屈白芷。
但他又沒虐待閨女,頂多幾個孩子起衝突的時候,罵白芷兩句。
她是姐姐,讓着弟弟妹妹怎麼了?
坐在駕駛座的張磊,聽到白芷跟白志成的對話,剛毅的面容明顯詫異。
陸野的對象竟然被親爹跟後媽如此對待?
關鍵是,他們這些人也太不拿陸家當回事了。
婚姻之事,絕非兒戲,豈能讓他們爲了自己的私利擅自換來換去?
也是,有後媽就有後爹,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白芷並未搭理白志成,她朝張磊說道,“張磊同志,可以開車了。”
“好的。”
白志成只好站直了身子,結果下一秒,白芷毫不猶豫的關了車窗。張磊發動了汽車。
“白芷姑娘,可以在車上睡會兒,如果身體有不適或者暈車,可以告訴我。”
“好的,謝謝您。”
白芷坐在吉普車後座,根本沒有睡意,梳理前世的記憶。
她前世跟趙凱南下後,與白薇薇聯繫不多。
直到陸野去世後,他的事蹟登報,她才得知這個噩耗。
原來他當年執行任務時不止受了重傷,還被雲城那幫犯罪惡魔抓住,體內注射了一種致幻藥物做**實驗。
因爲那些年醫學上在這方面的研究比較欠缺,導致沒能及時得到救治。
最終身體臟腑損傷太嚴重,不治而亡。
作爲醫者, 這件事對她衝擊很大。
何況,她當年見他第一面時還曾有過少女的悸動......
後來她跟七十歲高齡的外公潛心研究專門針對犯罪分子**實驗的中醫療法。
通過五年的努力,終於研發了一套專業有效的中醫治療體系,並得到廣泛應用。
陸野是保家衛國的英雄,他爲了保護人民羣衆的利益,打擊犯罪分子受傷,不管倆人婚事如何,這輩子她定會全力救治。
汽車從鄉間小路駛過,很快到了寬闊的公路,張磊朝後視鏡看了一眼,發現白芷臉上並沒有任何新奇期待的表情,那神態,跟他家領導出去開會一樣從容淡定。
......
南城軍區醫院。
住院部三樓外科病房。
病牀上,穿着病號服的男人雙目緊閉,臉色呈黑黃色,五官冷硬消瘦,嘴脣發紫。
下巴上有一層青青的胡茬。
他劍眉緊擰,看得出,睡得並不安穩。
陸正安跟謝芸看着病牀上的兒子,默默落淚。
此時,一身白大褂,留着利落短髮的女醫生走進來,朝坐在板凳上愁眉莫展的中年男人低聲開口,“爸,您出來一下。”
陸正安到了走廊,擔憂的看向女兒陸珊,“是不是你弟弟又有甚麼問題?”
陸珊搖頭,語氣凝重的說道,“我爺爺打來了電話,說把小野的訂婚對象接回來了,讓我們聯繫小野回家。”
兩天兩夜未閤眼的陸正安,面色滄桑憔悴,“這老頭子關鍵時刻添甚麼亂?怎麼一聲不吭把人接來了?”
“你弟弟的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事,這個時候還談甚麼婚事?”
陸珊也很頭疼,她解釋,“這是之前爺爺就提過的,一個禮拜前給白家去了信,關鍵是我們向爺爺隱瞞了小野受傷住院的事,所以,他讓張磊如期接人。”
“你回個電話,就說小野部隊忙,走不開,我們都有事,沒時間回家。”
陸珊遲疑,“爸,這麼瞞着也不是事。”
“不瞞怎麼辦?你爺爺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陸正安神色嚴肅,警告陸珊,“記住,千萬不能告訴你爺爺小野的真實情況。”
最終,他無奈的嘆了口氣,擺了擺手,“罷了,我先回家一趟,看看情況。”
大吉普行駛到南城時,已是下午三點。
路過看到一家中藥鋪,白芷請張磊同志停車,她去藥鋪一趟。
張磊關切的問,“白芷姑娘,你需要買藥嗎?我去買。”
白芷笑道,“張大哥,不用,您在路邊等幾分鐘,我馬上就回來。”
張磊本就打算停車解手,便應聲,“行,你去吧,我們在門口等待。”
"好。"
片刻之後,白芷布包裏裝着一副銀針,從藥鋪走了出來。
她手上只有平時邊草編積攢的二十塊錢用作開銷。
但她醫術傍身。
用一張治療中風的藥方,換了這一副銀針,前世她養成的習慣,銀針不離手,如此纔有安全感。
張磊開着車直達軍區大院。
一路上,他瞅了白芷好幾眼。
發現這姑娘白皙的面龐始終從容淡定,哪怕進了如此氣派威嚴的軍區大院,門口還有哨兵把守,她都並未露出一絲膽怯之色。
彷彿這裏本就是她家一般。
張磊對白芷這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姑娘,更加刮目相看。
本來還擔心陸野那副兇惡的氣場,會嚇哭小姑娘。
現在看來,他多慮了。
就這心理素質,絕非膽小之輩。
張磊領着白芷進了陸家時,家裏只有陸老爺子跟保姆。
張磊敬了個禮,朝坐在紅木沙發上坐着的老者彙報,“報告領導,白芷姑娘到了。”
“好,小張辛苦了,快去休息吧。”
穿着一身唐裝,滿頭白髮的老人,眸子含笑看向了白芷。
“小芷啊,你可來了,爺爺都等你一天了。”
白芷上前,恭敬禮貌的問好,“陸爺爺好。”
陸老爺子佈滿皺紋的面容帶笑,“一路上累了吧?快坐下休息會。”
“不累。”
陸老爺子吩咐張媽將準備好的西瓜端上來。
白芷禮貌的虛扶了下果盤,微笑着開口,“謝謝張媽。”
小姑娘懂事有禮貌,言行舉止都很大方得體。
並沒有張媽想象中劉姥姥進大觀園的好奇勁。
張媽笑着說了聲不客氣,便去廚房準備飯菜了。
“快讓我看看。”陸老爺子一臉慈愛的看着白芷,“比三年前長高了。”
說到這,他重重的嘆了口氣,神色失落,“三年了,你爺爺走了三年了。”
提到這個話題,白芷的內心也很惆悵難過。
當年,爺爺帶着她進城跟陸爺爺見了一面後,回去沒多久便去世了。
“如果你爺爺四十年前沒有受傷復員回鄉下,他定會有光明的前途,不至於因爲住在鄉下,經濟窘迫,耽誤病情去世。”
“他是爲了救我跟謝老焉才受的傷,這個恩情我們永遠銘記。”
提到老戰友,陸老爺子不禁潸然淚下。
沒有白班長,他跟謝老焉四十年前就被炸死了,怎會有今天的幸福生活?
可白班長卻怕給他們添麻煩,這麼多年從沒讓他們幫過甚麼忙,哪怕自己病重的事,也隻字不提。
“陸爺爺,您別自責了。”
白芷坐在陸老爺子對面,見老人眼圈灰暗,面色發黑,鞏膜黃染,鼻尖部毛細血管擴張,內心不由一沉。
怪不得陸領導給白家去信,那麼着急讓她回南城跟陸野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