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虞嫣知道傅聞錚的高中時期需要四處打工才能維持他和他奶奶的生計，但是因爲她手裏拿到的劇本太模糊，傅聞錚幹甚麼、在哪裏幹這些信息她都不知道。
世界發展裏像是爲了凸顯他的悲慘，他的童年失去了愛他的母親，高中的時候他喜歡的女孩子和他分了手，奶奶也在生命的暮年裏挨不住病痛的折磨去世了。最後只留下傅聞錚一個人，即使是他被父親領回去認祖歸宗之後進入的龐大古老家族，也面臨着每時每刻的爾虞我詐與勾心鬥角。
雖然他最後好像贏得滿面風光，在A市稱霸一方，金錢、地位、美女接踵而來，彷彿世界都要爲他的一舉一動讓路，但他再也沒有睡過一個平靜的安穩覺。
傅聞錚有時候會在趁着課間休息的時候趴在課桌上補覺，他皮膚白，因此每次熬過夜之後眼下的烏青就顯得格外嚴重。虞嫣不着痕跡地湊近去看，男孩子的睫毛濃密捲翹，有窗外的陽光越過他的睫毛在他眼下留下一片清淺的陰影。
虞嫣從來沒有看到過有男孩子的睫毛比女孩還長的，據說人的眼睛大小從出生的時候就決定了，那這樣的話小時候傅聞錚一定就像那種女孩子喜歡的芭比娃娃。
教室裏其他人的吵鬧聲彷彿都隨風遠去了，虞嫣只能聽到耳邊傳來近乎空白的白噪音。
她也學着傅聞錚的樣子趴在桌子上，在傅聞錚看不到的情況下細細描摹傅聞錚的五官。
等下，他的嘴角像是有點翹起。
“你在看甚麼？”傅聞錚沒有睜開眼睛，他閉着眼睛問虞嫣。
虞嫣眨眨眼，沒有坐起身。她輕笑着回答：“我只是覺得你的睫毛很長，你肯定看不到。”
虞嫣伸出手在傅聞錚沒有看到的地方用手指比劃了一下：“你的睫毛有這麼長。”
傅聞錚笑起來，他的笑聲不是那種少年人的清亮，而是帶着成熟的沉悶感，卻極具性張力，像是沾染上了烈酒的幾分燻意，讓人無緣無故的紅了耳廓。虞嫣剛想問他笑甚麼，就聽見門口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虞嫣，有人外找。”那個男生像是看熱鬧不嫌事大，語氣裏含着促狹意味。
“是咱們學生會的李學長。”
虞嫣回答一聲，站起身來出門去了。在她出去的那一刻傅聞錚瞬間睜開了眼，坐直了身子。
像是回到了分座位之前，傅聞錚看向窗外，清雋的眉眼冷淡幾分，整個人都透漏出生人勿進的冷意。
虞嫣像是和他熟識，沒有面對其他男生的生疏疏離感，反而和他說說笑笑，最後那男生從手裏掏出一份紅色的東西交給虞嫣，然後走向嘻嘻哈哈等待的朋友身邊，勾肩搭背熱熱鬧鬧的離開了。
是和他完全不一樣的人，優越的家世，成羣的朋友，還有溫文儒雅的氣質。
是和他這種掙扎在貧困線上、要靠學校免除學雜費的特優生完全不一樣的人生。
想起據說是他的親生父親的中年男人那張苦苦哀求他回去的臉，傅聞錚嘴角勾起一抹嗤笑，他搖搖晃晃走出門口，打算去洗把臉清醒一下。
虞嫣發現傅聞錚好像突然和她拉開了距離，雖然還是一樣的人，但是傅聞錚面對她時的笑意卻少了很多，和她說話的次數也變得少了起來。而且他遲到早退的現象好像又變得嚴重起來。
再加上校慶的時間越來越近，虞嫣忙着鋼琴曲目的練習和舞臺活動的彩排，一時之間她倆作爲同桌好幾天竟然連幾句話都難說上。
體育課是個好機會，這是長青中學體育期中考，傅聞錚一定會在場。男生的項目已經開始了，女生的項目還沒有開始，虞嫣瞅準換項目的空檔期，往休息着的傅聞錚的方向走去。
她一定要問問他到底是甚麼事情？難道是他奶奶的病情又加重了？
體育場很大，遠處有其他班的男生在考籃球項目。一顆籃球“砰”的一聲撞上了藍板，頃刻間用力的彈射出去，直直撞向虞嫣不設防的後背。
“啊！嫣嫣，小心，你身後有個籃球。”正對着虞嫣的宋月尖叫一聲，想要提醒虞嫣身後的籃球。
虞嫣扭過頭去，想要看清身後，卻被近在咫尺的籃球嚇到原地。
“唔。”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到來，虞嫣被拉進一個熱火朝天的懷抱裏，額頭抵到他的胸膛上，她下意識的瞪大眼睛，聽到男孩巨大的喘息聲與心跳聲覆蓋掉其他人的聲音。
那心跳聲太大，以至於後來她只能聽到那心若擂鼓的聲音。
“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啊，對不起，對不起，同學。”
闖了禍的男生從遠處跑過來不住道歉，傅聞錚慢慢鬆開手低下頭去看女孩好像受驚的表情，見虞嫣沒有甚麼大礙才往後退了一步，和她拉開距離。
“同學，你怎麼樣？要不你跟我去趟醫務室吧。”籃球的主人撿回籃球，想要看看傅聞錚的傷勢，被傅聞錚拒絕。
“沒事，只是撞到了後背。”
傅聞錚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虞嫣，她應該也只是被嚇到了。
“同學，你給我個機會吧，去醫務室看一眼吧。”
那男生像是被嚇到了，不死心的追問。雖然沒有撞到那個嬌滴滴的班花，但是學霸他也不想得罪。
傅聞錚微微擰了眉，正打算再次拒絕。就聽見虞嫣的聲音響起：“我帶他去吧，畢竟他是爲了保護我才受傷的。”
男生像是長舒一口氣，他急忙和虞嫣溝通說：“那麻煩虞嫣同學了，你到時候可以找我，醫療費用我可以全出。”
虞嫣點點頭說：“好，你快去考試吧，有甚麼問題我會和你說的。”
然後扭過頭對着驚魂未定的宋月笑笑說：“宋月，麻煩你幫我和體育老師請個假，我去趟醫務室，如果這周趕不上的話我下週單獨再補考。”
宋月點點頭，和虞嫣囑咐兩句就走了。
虞嫣上前兩步，走到傅聞錚面前盯着他說：“選吧，傅聞錚同學，是決定我待會和大家一起考試，還是下週單獨補考，這個選擇權就在你手上了。”
女孩的容顏嬌美，話語卻倔強。她站在傅聞錚前面，有輕風從她身後吹來，把她的綁在一起的碎髮撩起，吹到她潔白如玉的臉上。傅聞錚覺得手有點癢，然後那捋搗亂的頭髮就被女孩自己掛在耳後。
“恩？”她的聲音清甜，卻在逼他做決定。
傅聞錚真是敗給她了，他挫敗的做出了選擇：“去醫務室。”
醫務室裏是個溫柔漂亮的女校醫，看着男孩女孩一前一後的走進來，兩個人一個清豔秀美，一個高冷帥氣，個頂個的顏值高，坐在一起看起來賞心悅目的很。
而且兩個人的氣場曖昧又合拍，更何況男生不看女生的動作實在太過於刻意，有心人都能看出來他對身邊這個女孩的在乎。
校醫微微一笑，青春期的男孩子女孩子太好懂了，哪怕多看一眼也能把自己的心意寫在臉上。
她放下手裏的專業書：“你們誰要看病啊？感覺那裏不舒服啊？”
還沒等傅聞錚開口，虞嫣就上前一步和校醫解釋情況：“是我同學，他剛剛後背被籃球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