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唐孝仁回到房中，他的正妻方夫人迎了上來。
“老爺今日如何回來這麼早？”
“處理完公務，就早些回來了。”
“剛纔女兒送信回來，說陛下身體無礙，真是老天保佑啊！”
方夫人虔誠的雙手合十，朝天說道。
“天佑我大周啊！”
唐孝仁也跟着說了一句。
隨後他朝自己的書房走去，嘴裏還不忘說道：
“晚膳時再喊我，沒有其他事，不要打擾我。”
說完就徑直走進書房，關上了房門。
方夫人對此已經習以爲常了。
丈夫年輕時便這般，無事就呆在自己的書房裏。
書房裏的唐孝仁，此時正在翻看着一本筆記。
準確的說，這是一份寫了一半的奏章。
唐孝仁剛考上狀元時，就想將這份奏章上奏給先皇。
是奏請大周變法的奏章！
看了良久，唐孝仁嘆了一口氣。
當年他剛考中狀元，正意氣風發，如同初生牛犢一般。
屢次上書，因此清流之名傳揚開來。
但很快，唐孝仁也因此得罪了那時的宰相。
他上書多次，可久久等不到迴音。
後來他才知曉，他一個六品小官的奏章，陛下連翻都不會翻。
唐孝仁因得罪宰相，沒過多久就被貶到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自此，唐孝仁成爲了自己原先最看不上的趨炎附勢之輩。
巴結上司，結交同僚。
現在的陛下，在還是太子的時候，就將女兒嫁給他。
有了國戚這層身份，唐孝仁成功做上禮部尚書的位置。
但唐孝仁的心，還是保存着曾經的那份炙熱。
當即他攤開紙，在上面寫下幾個大字。
“無私無畏，嘔心瀝血。”
唐孝仁再次拿起筆，在那個寫了一半的奏章上，繼續寫了下去。
若是他能成爲首輔，這個變法還是能夢想成真的。
即便我唐孝仁就是落個奸臣的名聲，也要改變大周的朝堂。
唐孝仁在心中不斷激勵自己。
這時，高耀也在家中，等着陛下的人來挽留他。
畢竟這種事沒人有他熟，次次陛下都會主動退步。
就在這時，一道尖銳的聲音響起。
“聖旨到！”
高耀聞聲，勾了勾嘴角，整理了下衣服，從容的走了出去。
陛下是一點兒時間都等不了，這麼快，挽留自己的聖旨就到了。
高耀十分得意。
“大周沒了我，那就得亂套啊。”
高耀一邊這樣想着，一邊跪下。
“首輔高耀，爲我大周勞心勞力，乃朕的肱骨之臣。”
“雖然朕離不開高大人，但高大人年老多病，朕有心挽留，可實在不忍高大人爲大周太過操勞。”
“因此朕批准高耀的請辭！”
“封高耀一品，賞賜黃金兩百兩。”
太監宣讀完聖旨後，笑呵呵的看向高耀。
“高大人，接旨吧！”
說完，手一揮，一名小太監端着金元寶走上前。
“啊？！”
高耀這時纔回過神來。
陛下批准他的請辭了？！
這可不是他的本意，但他不敢拒絕。
因爲是他主動請辭的，請辭的奏章中，說的就是他身體不好。
若他敢反駁，就犯了欺君之罪。
但又不想真的辭官，於是他低頭不語。
老太監出聲催促。
“高大人，你快些接旨吧！老奴還要到另外兩家去宣旨呢。”
高耀立馬詢問。
“另外兩家？哪兩家？”
高耀的家僕當即塞給老太監三個金元寶。
老太監看都沒看一眼，就推了回去。
“是兩位次輔家，陛下也准奏他們的請辭摺子了。”
高耀兩眼無神的呆坐在地上。
怎麼會這樣？
內閣的三人都辭官了。
陛下這是要做甚麼？
他當真不管朝堂之事了嗎？
將他們三人辭了，誰有本事撐起這大周的朝堂？
見高耀失魂落魄的模樣，老太監念在以前的交情上，在他耳邊小聲道：
“高大人，陛下已經下旨，任命唐孝仁爲下一任首輔。”
唐孝仁！
高耀做夢都沒想到，取代自己的竟然是他！
良久，高耀才說道：
“陛下這一步實在是高明啊！”
然後磕頭，接過聖旨。
“臣接旨。”
“父親，咱們當真要走嗎？”
高耀接旨後，他兒子忍不住問道。
他捨不得京城的繁華！
高耀也捨不得離開京城，但現在已經不是他想不想走，而是必須得走。
高耀嘆息道：
“陛下這一步走的實在是高明！”
高耀的兒子文不成武不就，所以靠着恩蔭做了個小官。
但他父親乃當朝首輔，因此他這個官做的十分滋潤！
不過他父親真的辭官，他也只能跟着一同回老家。
經歷過京城繁華的貴公子，如何捨得了這些？
聽到父親的話，他詢問道：
“陛下哪裏高明瞭？”
高耀有些失落道：
“下一任首輔的人選。”
“唐孝仁？他是國丈不假，但他的名聲可不好。”
高耀雖然有些嫌棄這個兒子，可還是耐心給他解釋了。
“陛下最厲害的地方，就是選了唐孝仁當下一任首輔。”
“唐孝仁是狀元出身，這就符和當首輔的基本條件。”
“他有資歷，從地方升到中樞，挑不出絲毫問題。”
“他身爲禮部尚書，多次擔任科舉官，因此他的門生衆多。”
“唐孝仁爲人圓滑，即便清流中人對他頗爲嫌棄，可他在別的官員那裏並未有差評。”
“還有他有國丈這層身份，還是陛下力薦的，自然沒人敢反對。”
“所以我才說，陛下這招高明！”
高耀嘆息着，一時間真的覺得自己好像老了。
沒想到陛下竟然如此厲害。
高耀朝着皇家陵墓的方向跪下。
“先皇，你的交代我們做到了，陛下不需要我等輔佐了！”
老太監給內閣三位大人宣讀，陛下准許他們請辭的聖旨時。
另外一邊，也有一波太監來到了唐孝仁家。
邊走邊鋪紅布，一路鋪到唐孝仁家門口。
與唐孝仁住在一個衚衕的其他官員們，見這個情況，立馬猜到陛下要拜宰相了。
大周建國以後，宰相的位置取消了。
不過，首輔的工作和宰相差不多，因此任命首輔時，儀式與前朝宰相的儀式差不多。
來到唐孝仁家門口，老太監將聖旨拿了出來，是白色麻布材質的。
衆人一看就明白了，這是“宣麻拜相”！
爲了顯示宰相的尊貴，因此任命宰相的聖旨，都是白麻製作的。
這種白麻要比錦緞還要白一些，代表着陛下禮遇首輔的意思。
得知唐孝仁要做首輔了，瞬間整條衚衕都熱鬧起來。
唐孝仁也呆住了。
女婿任命自己爲首輔了？
他不是看不上自己嗎？
難不成是女兒的功勞？
不對啊！
兩年前，李天剛登基時，唐孝仁以爲自己會一飛沖天了。
可是李天受清流一派影響，對他頗有微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