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剛咳了兩聲,破空而來幾支箭矢,她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被一個溼漉漉的懷抱拉了進去。
那懷抱冰涼而溼潤,衣衫完全被秋雨浸透,帶着山林間獨有的潮溼氣息。
陸知鳶抬頭,望進了一雙異常鮮明的眼眸之中:“娘......”。
那雙眼眸瞬間湧上了淚光,帶着一抹激動。
外面的腳步聲漸漸逼近,踏着地上的積水,響起“啪啪”的清脆節奏。
謝昭雲心裏一緊,手輕輕搭在陸知鳶的肩頭,暗示她留在原地不動。
“孃親!”陸知鳶扯了扯她衣角,焦急道:“小心啊!”
謝昭雲扯下蒙面的布巾,脣角微顫。
正當她欲言又止之際,窗外猛地傳來破裂的聲響。
她朝陸知鳶送去一個安慰的微笑,手持長劍,一躍而出窗欞。
山間的秋雨愈發猛烈,細雨與霧氣交織,從半掩的木門縫隙裏悄然滲入。
許是夜晚的波折太過激烈,陸知鳶臉色蒼白,氣息急促,手中緊握的藥包邊緣因手指麻木而顯得無力。
這是她心臟舊疾復發的前兆。
她勉強調勻呼吸,倚牆起身,卻一陣暈眩,倒地不起。
迷糊中,似乎聽到有人焦急呼喚:“鳶兒!”
轉醒於琉璃院內,陸知鳶渾渾噩噩不知過了多久。
周身傳來陣陣隱痛,環視這陌生的房間,並非記憶中的昭雲別院。
念頭未消,喉嚨間突如其來的苦澀便讓她咳嗽起來。
“小姐醒了!小姐真的醒了!”
“趕緊!趕緊去稟告夫人!”
在一片慌亂之後,陸知鳶終於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以及昏迷期間發生的一切。
這裏竟是平陽侯府。
是母親謝昭雲將她帶回來的地方。
面前這位滿臉激動的小丫頭名叫雨棠,年僅十三,由母親安排貼身伺候。
全身疼痛源於沉睡時大夫鍼灸治療,口中的苦味則是灌服藥物的殘留。
由於她的出現,原本的故事線路發生了微妙偏移。
本不應出現在藥房的謝昭雲意外現身,原計劃前往鄰縣巡視店鋪的謝昭雲也因這次突發事件滯留京城。
而應在中秋重返侯府,被認爲心智受損的陸知鳶,非但未顯癡傻,反而提前歸來。
思緒沉浸間,直到淚珠滑落手背,她方回過神。
“娘,您怎麼哭了?”
“娘沒哭,娘這是高興呢。”
謝昭雲匆忙擦拭着眼淚,不料越擦越多。
陸知鳶遍尋不着手帕,便用衣袖爲她輕輕拭去淚水。
謝昭雲身體一僵,終是無法掩飾心中的洶湧情緒,眼眶泛紅,緊緊抱住陸知鳶。
滿腔的自責、悔恨。
七年光陰,自從女兒被送往別院以後,她就未曾如此親近過她。
外界說女兒的心病是因她早年戰場S戮太重,說是上天對謝家的懲罰,說她和女兒的八字不合。
他們阻止她踏入別院,要她喫齋唸佛,只有節日時分,才能遠遠望上一眼。
那些話,她不是不曾質疑,只是不敢拿女兒的命運做賭注。
這是她歷經三天三夜劇痛誕下的骨肉,是她的命根,即便此生不得相見,只能偷摸去探望,她也祈願女兒能長命百歲、健健康康。
淚水如斷線珍珠般滑落,她反覆呼喚着陸知鳶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