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高曉棠，我們離婚吧！”
話一出口，空氣彷彿瞬間凝固了。
高曉棠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她先是愣了一下。
隨後彷彿聽到了甚麼天大的笑話，笑得前仰後合。
“張啓強，沒想到你膽子這麼大，居然敢拿離婚來威脅我？”
她靠近我，雙手環胸，眼神帶着輕蔑和譏諷，似乎在看一個不值一提的跳樑小醜。
“你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是入贅我們家的！
要不是我們家，沒你今天！
你的工作、你現在的生活，全都是我老爸給你安排的！
是我們家養着你！
要不然，你早就死在大街上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刺耳，每一個字都像針一樣紮在我的心上。
“你憑甚麼跟我提離婚？你也不看看自己是個甚麼東西！”
聽到這裏，我的心裏一股怒火頓時燒了起來，但更多的是無盡的心酸與後悔。
我是個孤兒，從小生活在福利院，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出來。
學習成績優異的我，大學時主修計算機專業，畢業後我找到了一份待遇不錯的工作，事業正處在上升期。
可就在那時，我通過相親認識了高曉棠。
她看起來漂亮、大方，又有不錯的家庭背景，我心想，這或許就是老天對我的眷顧。
婚後，高曉棠非要我和她回她的老家生活。
她說想離父母近一點，孝順他們。
我沒多想，覺得這是好事，孝順長輩是應該的。
於是，我毫不猶豫地辭掉了那份高薪、有前途的工作，陪她回到了她的老家。
可到了這裏，我才發現真相。
她的母親得了重病，急需人照顧，而她找我入贅，其實是爲了讓家裏有個人來分擔照顧她母親的責任。
我一下子從事業上升期的年輕人，變成了家裏負責照顧病人的傭人。
至於工作，更是讓我無比失望。
原本我想着到了新地方，憑藉我的專業知識和技術，很快也能重新站穩腳跟。
可高曉棠的父親硬是給我從他一個親戚那裏找了份賣保險的工作，名義上是親戚照顧我，實際上不過是把我當廉價勞動力在用。
可即便如此，我還是沒有怨言，從零開始，拼命幹了兩年，每個月也能拿到兩三萬左右的業績。
但這些錢呢？每次我賺到的錢，都必須上交給高曉棠，她幾乎從來不會讓我留下一分。
高曉棠家裏的一切，甚至包括她弟弟的結婚的彩禮，車房，幾乎都有我一大半的心血！
甚至就連這次爲她攢下的五十萬救命錢，也是我拼命加班，喝酒應酬喝到胃痛、吐血才攢下來的。
而她呢？
就在我爲她拼命的時候，她居然爲了趙文哲揮霍掉了這筆救命錢。
想到這兒，我心中的憤怒和委屈如同洪水般湧來。
我悔不該當初告訴她我攢了這筆錢！
那天，她察覺到我最近有些不對勁，故意賣慘，說自己身體越來越不舒服，我一時心軟，才告訴了她我攢錢的事。
萬萬沒想到，這卻成了她爲發小揮霍的資本。
如今，這一切變得如此荒謬、可笑。
我曾以爲自己是在爲家庭努力，結果不過是在扮演一個毫無尊嚴的工具。
看着眼前這個曾經我深愛的女人，如今不過是讓我感到無比陌生和厭惡的存在。
此刻，我心中前所未有的堅定。
我冷冷地開口：“高曉棠，你錯了，我不是在威脅你。
我是看透了。
這場主僕遊戲，該結束了！”
她的表情瞬間僵住了，似乎沒料到我會這樣反駁她。
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恢復了那副趾高氣昂的樣子。
“別做夢了，張啓強！
你離開了我，你甚麼都不是！”
“不過是一個靠我養的廢物！
我不過是花了你五十萬！就想離婚？
你以爲你離開我，還能活得下去？！”
她的話猶如一把刀子，一刀刀地往我心口扎去。
可是，這一次，我沒有再退縮，也沒有再選擇隱忍。
“我當然能活得下去。
你卻未必了！”
我冷冷道。
“你，你敢咒我！？”
高曉棠怒火中燒，眼神陰狠。
我看着她。
這一刻，所有的失望、憤怒和屈辱。
煙消雲散。
原本我還想告訴她關於癌症的事情，想給她一絲機會，讓她知道手術的重要性。
但她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在嘲笑我的無知，嘲笑我過去的付出和犧牲。
話到嘴邊，我卻硬生生嚥了回去。
她不配知道。
她只會把一切都當成笑話，把我的好心當成無所謂的虛僞舉動。
看我不做聲。
她覺得自己贏了。
高曉棠冷笑一聲。
擺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記住，張啓強，你不過是我家的寄生蟲而已！
你甚至不如我們家的一條狗，真以爲自己能翻身？”
話到這兒，我的心徹底涼了。
我深吸一口氣，冷靜地說道。
“你以爲我離開你活不下去？
可你錯了。
離開你，我不僅能活得好，還能比現在好得多。
你沒想過我爲你付出了多少，但我已經不再期待了。
你要去找趙文哲，就去吧，我不會再管你！”
聽到我的話，她笑得更大聲了。
她擺了擺手，一臉無所謂地說：“你要離婚就離啊，別再煩我了。
我現在要出去見文哲，他正等我呢！”
“你自己慢慢折騰吧！”
她輕蔑地瞥了我一眼，哼着小曲，打算出門。
就在這事，高曉棠的手機突然響了。
她看了一眼屏幕，立刻露出了笑容。
接通電話的瞬間，語氣變得溫柔而甜膩，完全沒了剛纔對我那副冷漠的樣子。
“喂，文哲~”
她的聲音拉得長長的，彷彿是撒嬌般的輕聲細語。
“嗯，我剛打扮好呢，一會兒就到啦。
等我哦，彆着急嘛，嘻嘻....”
她邊說邊故意抬起眼皮瞥了我一眼，看到我站在那裏，表情依然得意。
“對呀，我穿的你最喜歡的那件裙子呢，黑色的，修身哦~
你今晚可有眼福了~”
她一邊說着，一邊對着鏡子擺弄自己的裙子，臉上滿是媚笑。
完全不在意我還站在她面前，彷彿我是空氣一般。
“好好好，我很快就到，別催啦~
真是的，人家化妝總得花點時間嘛。
晚上見啦，親愛的！”
她語氣嗲得令人發麻，末了還發出了一聲輕輕的啵。
看着她那副模樣，我心中最後一絲溫情也徹底消散。
高曉棠出門了，去跟趙文哲約會去了。
而我，站在門口，沉默了幾秒鐘。
未來的路，我要重新走了。
再也不會爲了別人而虧待自己。
而那所謂的五十萬。
也就是她的命。
我已經不再需要操心了。
等趙文哲不再需要她時。
她會明白，甚麼叫真正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