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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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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降下車窗,是薛泯的臉。

明徽一滯,微微搖搖頭,“他還沒忙完。”

她的語氣盡量自然,試圖想讓對方相信自己的說辭。

“雪天路滑,我載你吧。”

薛泯的眼神掃過她孕肚,又收回,探身從裏面打開車門。

明徽遲疑瞬間。

“嗯,謝謝你。”

明徽上了車。

一則霍硯深陪程玉,大概率不在家;二是她身體確實疲憊,孕期的不良反應實在難捱。

車子發動,薛泯一直沉默着,只顧開車。

自從父母離世,她已經十年沒見過薛泯,況且之前因爲霍硯深的緣故,她與薛泯的交情也不深。

如此一來,兩人連聊天的話題都沒有。

過了半晌,明徽實在忍不住,問他:“那個,你還在部隊裏嗎?”

“兩年前執行任務受傷,退役了。”

薛泯目視前方。

“哦。”

明徽斂眉,沒了話題。

傍晚,路燈亮起,明徽偏頭看外面雪景。

車窗玻璃上,燈光灑下映照出男人的影子。

她凝視着,微微呆愣。

薛泯劍眉星目,威儀堂堂,燈影下的輪廓端正冷肅。

退役兩年,他身上仍有一身正氣。

明徽看着,想着。

三十歲的男人與二十歲的男人終歸是不同的。

她記得最後一次見薛泯是在父母的葬禮上,當時的薛泯剛剛考上軍校,回來報喜,可沒想到第一眼看到的是明家父母的遺體。

當時的她哭得心碎,薛泯不遑相讓。

男兒有淚不輕彈,可他在葬禮上哭得雙眼都腫了。最後他向她說,以後有困難去找他,他一定會保護好她。

而現在......

明徽的目光聚焦到車窗上。

三十歲的男人經歷了歲月沉澱,像一杯濃茶,香味幽遠,底蘊深厚。

車子停下。

“你自己進去吧。”

薛泯大概顧慮他與霍家人的關係,只將人送到半山別墅門口。

明徽客氣告別,“謝謝你。”

邁下車,猶豫了一下又道:“薛泯哥,路上小心。”

明徽扶着腰,朝他招手。

話音落,薛泯微愣,眼眸有絲深邃地看着她,一張小麥色臉膛上似乎驟然泛起了微微紅意。

“嗯。”

他答應着,慢慢掉過車頭後也囑咐一句,“前面還有段路,你也小心點,我先走了。”

說着車子輕快地駛遠。

明徽目送他不見了影子,方纔緩步走回家。

還未進門,保姆劉姨便匆匆過來告訴她。

“小姐,後院的梅花開了,您去瞧瞧?”

明徽此刻身體疲軟無力,只想回房休息,她擺擺手,“待會兒吧,我累了。”

她要進門,劉姨仍舊攔她,“待會兒天就黑了,看不到了。”

劉姨是從明家跟着她嫁到霍家來的保姆阿姨,跟在她身邊十幾年了。

明徽不是傻子,看見劉姨的模樣,心裏有了猜想。

她深呼一口氣,攥緊拳頭,“霍硯深是不是在家?”

劉姨搖頭,“不是,小姐。”

她搖頭,卻阻止不了明徽的步伐。

“小姐,您別進去了!”劉姨索性擋在她面前,“犯不着生氣。”

明徽推開她,陰沉着臉,“怎麼不至於。有些事,親眼看見才能下定決心!”

她不是人人揉搓的麪糰,嫁給霍硯深之前,她也有脾氣。

明徽一手扶着腰,推開門。

她巡視一圈,客廳沒人,樓上臥室倒有動靜。

明徽沉着臉,一步步踏上樓梯。

臥室敞着門,程玉穿着她的睡衣躺在牀上,浴室內水聲淋漓,傳出霍硯深的聲音,“程玉,幫我拿睡衣。”

牀上的女人應了一聲,打開衣櫃翻找。

“硯深哥,是那件灰色條紋的嗎?”

“是。”

浴室裏的男人又應一聲。

程玉找出睡衣,遞進去。

男人露出一條胳膊,水淋淋、赤裸裸的,帶着浴室氤氳的熱氣。

明徽看紅了眼。

好啊!

真的好啊!

所謂的發燒生病,所謂的照顧,竟然是在自家大牀上照顧的。

這就是霍硯深拋下她回來的原因,這就是霍硯深缺席她父母十年祭的原因!

“程玉!”

明徽氣勢洶洶,隱忍多年的情緒終於爆發。

接受丈夫不愛她,接受程玉的存在,接受懷上孩子......

可兩人還是這麼過分,踩在她的底線上,恨不得將她踩進泥裏!

程玉下意識回頭,就見明徽眉眼凌冽,高揚起手。

她來不及躲開,那巴掌便落在她臉上。

啪——

力道之大,將她扇倒在牀上。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明徽便撲到她身上,猩紅着眼,扇她巴掌。

“你搶霍硯深,我忍了。你讓我懷孩子,我忍了。你欺負我戲弄我,我都忍了。可你爲甚麼還要這麼侮辱我!”

她吼叫着,壓在程玉身上。

“明徽!”

霍硯深聽到門外吵鬧,出門便看見兩人扭打在一起。

他咬着牙,額頭青筋鼓起,“明徽你太放肆了!”

女人已經瘋癲,聽不到他聲音。

霍硯深忍無可忍,快走幾步拽着她手將人甩開。

“夠了!”

女人腰窩磕在桌邊棱角。

鑽心的痛,腹中孩子似有所感,一股暖流自腹中流出。

明徽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捂着腰椎,緩緩坐下。

她恨,眼中帶淚。

面前的丈夫對她極盡厭惡,可對程玉卻小心翼翼,如珠似寶地呵護。

“霍硯深,到底誰纔是你的妻子,到底誰懷了你的孩子!”

心頭的滯澀,鬱悶全部化爲怒火,氣勢洶洶。

下一秒卻又墜入寒冰,心如死灰。

“霍硯深,你當真要把我留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用掉嗎?!”

她說這話時臉白得沒了血色,可男人直接無視了她。

霍硯深睨她,冰冷道:“住嘴!你想甚麼,我和程玉清清白白!”

明徽搖頭,她淚眼朦朧。

腰痛,但比不上心痛。

“我父母十年祭日,你半途離席說照顧她,我答應了,我被客人逼問你看不見,我難過落淚你看不見,你眼中只有她!可你不該,不該在今天帶她回家,在我們的牀上,她穿着我的睡衣......”

女人哽咽,幾乎說不出話來,“霍硯深,我父母在天上看見了,一定要她性命!離婚!我們離婚!”

啪——

女人話音止住,她偏着頭,滿臉的難以置信。

臉龐,火辣辣的痛。

霍硯深站在她面前,黑着臉,厲聲疾色。

“跪下,向程玉道歉。”

“你說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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