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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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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懺悔的跪姿

左木上前扶住花念奴,感受着花念奴身體不自覺的顫抖,面上雖然不顯,心裏卻又是奇怪又是驚訝,相爺以前自己親手S人時,也未曾露出驚恐的神色來,這一次不過是人死的難看了一些,相爺何至於這般反應,他奇怪又驚訝的眼神,讓花念奴心裏一驚。

“爺,您沒事吧?”

花念奴閉上眼,知道自己今日露出破綻已太多,可她不是樓澈之,她也沒有那麼強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左木身體的體溫透過衣服傳到她手上,讓她從巨大的驚恐中脫離出來,花念奴重新睜開眼,放開抓住左木的右手,“我沒事,”聲音沙啞,可沒有絲毫顫抖。

左木點點頭,心裏想着或許是相爺經此生死,再見死人,反應有些不自然罷了,心裏雖然還有疑慮,可最終對樓澈之的信任佔了上風,於是便站到花念奴身後,低頭恭敬地待着。

“房中的一切可曾動過。”

樓澈之的聲音淡淡,似乎對房中一切事物都沒有放在眼中。

展望海看了花念奴一眼,想到她剛纔的話,思量此女子在相爺心中地位頗高,當即對着樓澈之恭敬地回應道:“今日清晨傅府報案之後,屬下便命人將書房附近都封鎖了起來,房中一切都未曾動過。”

“也就是說,傅博的屍體,原本就是這樣的?”

樓澈之側身之後,花念奴才發現,他的身後,跪着一具男人的屍體,男人脖子那裏被砍斷,雙臂被繩子捆綁交叉於胸前,慘象觸目驚心,讓花念奴恨不得自插雙眼。

“是的,傅大人原本就是跪着的,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我剛剛處理完顏大人那邊的事情,所以這裏的一切,屬下還沒有來得及處理……”

展望海的神色有些尷尬。身爲順天府尹,查案斷案原本就是他的事,只是兩天之內,接連死了兩個朝廷命官,且兩人生前爲人處世不錯,壓根沒有樹敵,他對此還沒有摸清思緒。

如今朝臣恐慌,太后下旨命他早日找到兇手,昨日他一直都在顏府,結果今日就被告知傅博被S的事情,展望海在腦海裏想了許多借口,可最後還是停了口,因爲他對樓澈之的性格很清楚,樓澈之做事一向注重結果,辦事不力最煩的就是爲自己脫責。

樓澈之聽完沒有再言語,他的目光順着傅博的脖子滑到他的身體之上,突然眼睛定定地直視胸口處,接着俯身將傅博被捆住的胳膊往上推了推,一把扯開傅博身上的衣服,然後表情難得變得驚訝起來。

花念奴瞧着樓澈之表情不對,大着膽子往前走了幾步,等看到傅博的胸膛時,她的眼睛猛地睜大,然後死死地抓住了樓澈之的胳膊。

樓澈之皺眉,將花念奴的手甩了下去,可花念奴又重新抓了上去,她的身體顫抖,臉色雪白,連平日裏紅潤的脣色,此刻似乎都因爲恐懼而失去了血色,這一次,樓澈之沒有甩開她,只是無聲嘆了口氣,“別怕。”

樓澈之的聲音很低,如果不是離得近,花念奴壓根聽不到,正是因爲聽到,所以她詫異地看了樓澈之一眼,卻見樓澈之已經轉過頭,認真專注地看着前面。在這一刻,花念奴心裏竟有些暖意,眼裏帶了幾分感動,原來外界的傳言也不能盡信嘛,你看相爺,還是挺善良的……

“如果被別人看到你用我的身體做這副樣子,我就S了你。”

樓澈之低沉的聲音重新響起,花念奴臉一僵,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這感動的小火花纔剛剛冒出,就被冰水“呲”地一下澆滅,花念奴小聲地冷哼一聲,恨恨地瞪了一眼樓澈之,又不敢太過於明目張膽,只是用手捏着袖口,嘴裏無聲地抱怨。

這麼一折騰,花念奴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沒有那麼怕了,她精神一震,轉而和樓澈之一起,看向傅博的屍體。

只見傅博的心臟位置,被人劃開了口子,血把裏外的衣衫都溼透了,如果不是胸口處衣服污血顏色更深,樓澈之一時之間也不會想到傅博胸口處有傷口,這次連樓澈之都被震驚了,傅博到底惹到了甚麼人,居然會遭受這般殘忍的對待。

順天府的仵作一直在書房外面等待,此刻聽到傳喚,便立刻進了書房,跪地行禮之後,開始檢查起屍體來。

隨着時間逐漸過去,仵作臉上的神情越來越凝重,一盞茶的時間過後,仵作站起身來,恭敬地對着花念奴等人道:“相爺,展大人,下臣剛剛已對傅大人的屍體做了屍檢,傅大人舌頭被割,膝蓋骨,手腕骨均被銳器敲碎,被繩子捆綁做出雙臂交疊於胸前,呈現跪姿,經過下臣推斷,這一切都是在傅大人斷氣之前所爲。”

花念奴忍不住摸了摸胳膊,如今是夏季,天氣炎熱,可她還是從腳底升出一股涼意,斷頭,挖心,掏舌,碎骨,這分明是要傅博不得好死啊。

樓澈之的神情同樣凝重,在來傅府之前,他並未察覺出事情的嚴重性,如今見到傅博的屍體,樓澈之恍然發現,事情並不是他所想的那麼簡單容易便能夠解決,做下此等狠辣之事的人,只怕心理素質也要比旁人好許多。

“還有一事,下臣看了傅大人胸腔之內的東西,發現裏面不只有心臟,還有一塊像是肺的東西同心髒縫在了一起……”

仵作的神情帶着疑惑,顯然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肺?你確定和心臟縫在一起的是肺?”

展望海的臉色有些蒼白,仵作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屋中氣氛一時有些凝固。

花念奴卻是一臉的古怪之色,她看了眼樓澈之,又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屍體,自言自語地道“又是心,又是肺的,這位傅大人,該不會做了甚麼傷天害理的事情,被人放了狼心狗肺吧。”

樓澈之的目光放在花念奴身上,冰涼不帶一絲溫度,花念奴衝他訕笑了下,捂住嘴不再多語。。樓澈之輕哼了一聲,轉過身不願理她,花念奴在樓澈之的心中,早就與蠢物二字劃上了等勾,左木在一旁看着二人的互動,目光中的疑惑越發加深,樓澈之極其敏感,他扭頭看向左木,左木與他的目光一對視,便情不自禁地低下頭去,反應過來對面的人是誰後,抬起頭來,心裏震驚到了極點。

那雙眼睛,分明是相爺的,他睜大眼睛,用力地搖了搖頭,將這種匪夷所思的想法控制住,對面的兩人仍舊是俊男美女站立在一起,樓澈之早已回頭,左木看向門外,臉上神情帶着疑惑,深深地覺得自己昨天是不是沒睡好,精神不好出現幻覺了不成?

“下臣對雖然並不能立時確認傅大人胸腔中心臟和肺是不是狼心狗肺,不過下臣可以確定的是,傅大人胸腔中的心臟與肺,的確不是人身上所有。”

仵作的話一落,樓澈之臉上的神情也有些古怪起來,不是人身上的,莫非真的是狼心狗肺不成?

“死的這麼慘,果真是作了孽呢……”

剩下的話花念奴沒有說出來,看着傅博的屍體,花念奴的眼神幽遠而迷離,她喃喃地輕聲道,誰都沒有聽清。

“嘔……”

這聲音真不是花念奴發出的,旁邊的展望海早先一步扶着門乾嘔了起來,乾嘔了幾聲,他才挺着腰站直了身體,臉色越發的雪白,順天府負責查案斷案,按理來說,展望海這麼多年,見過的兇S現場不在少數,不應該會有此反應。

“不好意思,屬下失態了。”

展望海簡直是有苦說不出,他昨日剛吃了狗肉,剛剛他也看到了胸腔中血淋淋的狼心狗肺,再想到昨晚妻子精心烹飪的狗肉,展望海胃裏又是一陣翻騰,估計有很長一段時間,他不會再想喫狗身上的東西了。

樓澈之嫌棄地看了展望海一眼,心裏對他越發不滿,他以前便對這位順天府府尹印象不好,做事太過圓滑,爲人八面玲瓏,當年被先帝誇讚學識淵博的狀元郎,官場上洗禮十幾年之後,只剩下了一身銅臭氣。

“顏已發的屍體,可經過屍檢了?”

“回相爺,顏大人前日被害,昨日下官已對其進行了屍檢。”

仵作小心地回應着樓澈之。

樓澈之點頭,神情中帶着凝重,“常大人的屍體,可有甚麼奇怪的地方?”

“這……”

仵作遲疑了片刻,不知是想到了甚麼,臉色有些漲紅,最後還是凝神道:“常大人屍體全身赤裸,面容被利器劃爛,雙腳被砍去,還有……”

仵作抬頭看了看花念奴,又看了一眼樓澈之,到嘴邊的話也不知該不該吐出來。

“還有甚麼?”

花念奴頗爲好奇地問道,頭一次經歷兇S案,且死者狀態各異,倒是讓她也起了好奇的心思。

相爺開口詢問,仵作不敢再猶豫,當即道:“常大人的私處,被兇手塗了綠色顏料割下來扔到了一旁。”

花念奴愣住,臉上發燙,隨後神情卻是有些哭笑不得,這兇手真是變態至極,都把人給S了,還如此作踐人,S人分屍,侮屍依照當今律法是死罪,這個兇手倒是猖狂的很,一連做了兩起命案,完全沒有將律法放在眼裏的意思。

她側頭看了一眼樓澈之,眼裏有了幾分好奇與期待,世人皆傳言樓澈之足智多謀,她倒想要看看,大名鼎鼎的樓相,如何協助順天府,破了這個案子。

樓澈之此刻卻是神色嚴肅,眉頭緊鎖。常少瀾,傅博,前後兩天被S,割頭,割腳,毀容,換心,如果S害兩個人的兇手是同一個人的話,那這個兇手,可以用喪心病狂一詞來形容。兇手S害的都是朝廷官員,他的作案動機是甚麼?他是否會害其他的官員?兇手下一個目標又會是誰?

從書房出來時,幾人碰到了一個抱着孩子急步行走的女子,三十多歲的年紀,長相一般,眉梢眼角都帶着悲意,懷中的孩子也就是幾個月大,在女子懷中痛哭不停。

女子只顧着安慰孩子,連家中來了人都不在意,還是旁邊的人提醒,她才慌忙想要跪下行禮,無奈懷中的孩子哭的厲害,她抱着孩子便有些不知所措,最後花念奴看不下去,擺擺手道:“不用行禮了,看好孩子就好了。”

婦人點頭應是,耐心地哄着懷中哭鬧不停的幼兒,樓澈之盯着那孩子看了片刻,移開視線,“這是傅大人的孩子?”

那婦人愣了愣,隨即點點頭,面上悲傷之意更甚,“夫人今晨聽聞老爺死訊,便一頭栽地昏了過去,頭破血流不止,如今還是混混沌沌的,小少爺喫不到母乳,餓的直哭,奴婢也不知如何是好。”

“傅夫人沒有給孩子請個奶孃?”

花念奴有些驚訝,富貴人家,官宦家庭,主母生下孩子,很少有自己親自哺乳的,都是去外面請來奶孃餵養,傅大人身爲金吾衛副將,不可能連這些銀錢都拿不出來吧。

那婦人抽空抹了把淚,“不是,當初老爺想要請奶孃的,夫人攔着不讓,她說自己的孩子自己餵養,不然以後與她不親近。”

花念奴點點頭,她還太小,不能夠明白母親對孩子的愛,不過她可以感受到,傅夫人真心對孩子的愛。

婦人沒有久待,懷中的幼兒哭鬧的厲害,她告歉之後便離開去找奶孃了,展望海望着女子的背影,忍不住嘆了口氣,對着花念奴道:

“傅大人被害,倒是苦了家中妻子幼兒了……”

花念奴點頭,一個奴僕對於主人去世,面上都如此悲傷,更別提痛失丈夫的傅夫人了。

“我記得,傅大人的原配妻子,不是婚後多年都未能生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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