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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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對我的冷靜有些詫異,溫明瑾有些狐疑地握住我的手腕。
入手是瘦削冰冷的觸感,他指尖微蜷:“你的結婚戒指呢?”
婚後,他從未戴過一次戒指。
他說那戒指上染了溫明薇的血。
我淡淡地縮回手:“洗澡的時候摘下來了。”
溫明瑾頓了頓,又道:“晚上沒喫甚麼,陪我去大學時那家粥店吧。”
今晚的他似乎對我的沉默冷靜有些不安。
上車後,他看了副駕駛粉色的抱枕和拖鞋,毫不猶豫道:“你去後面坐,前面都是若若的東西。”
在他心裏,我早該習慣姜若若的存在,彷彿他們兩個纔是名正言順的夫妻。
車裏是女孩甜膩的香水味,燻得我格外頭痛。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是姜若若新專輯的甜歌。
“明瑾哥,我買了新的睡裙,很光滑,你要來摸摸嗎?”
溫明瑾瞳孔緊縮,喉結滑動。
“你等我,我馬上過去。”
掛斷電話,他沒有絲毫猶豫地熄火停車。
“你自己打車吧,若若那邊有急事。”
我心中苦笑,所謂的急事無非就是他迫不及待地想與姜若若溫存。
可面上依舊平靜,聲音輕飄飄的:“去吧。”
正如同這四年來的每一次,他總會丟下我去尋姜若若。
恍惚間,我彷彿看見那年十八歲的溫明瑾。
清俊挺拔的少年在宿舍樓下等我。
他眼中泛起水霧,拿出紙輕輕擦拭着我眼角的淚,低聲道:“阿晚,別原諒他。”
“永遠不要原諒二十八歲的溫明瑾。”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心裏被寒風吹得刺骨般冰冷。
裹緊身上單薄的披肩,我脫下磨腳的高跟鞋,慢慢向家走去。
身後是無盡的黑暗,前方萬家燈火也沒有屬於我的那一盞。
連着幾日,我都沒見到溫明瑾。
前經紀人顧姐陪我去了比利時,簽下了十天後安樂死的協議。
她有些心疼地握住我青筋暴起的乾枯雙手:“歸晚,你的人生不該是這樣的。”
我眼中泛起茫然,嘴間泛起苦意。
是啊,我怎麼就走到今天這步呢?
十年前明媚的少女,四年前人人稱讚演技的熒幕女神。
爲了溫明瑾口中的贖罪,我放棄了熱愛的事業和夢想。
幫溫明瑾訂酒店,給他身邊的女孩選禮物。
一樁樁一件件像刺一樣扎進我心裏。
爲了溫明瑾事業應酬,我喝壞了胃。
他逼我喫我不喜歡的辣菜,直到胃裏蔓延灼燒的痛楚才肯放過我。
去療養院探望昏迷不醒的溫明薇,倒是成了我的解脫。
我可以輕聲和她訴說我這些年的委屈和痛苦,即便沒有回應。
在比利時選墓地這天,溫明瑾出乎意料地給我打來了電話。
電話接通時,墓地的工作人員正在一旁確認:“虞小姐,這塊墓地位置極佳,您確定選好的話就籤合同吧。”
對面靜了片刻,只有靜靜地呼吸聲:“甚麼墓地,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