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新歡和舊愛
電影院裏,蔣青延的手機響了。
聞阮偏頭看了一眼,瞧見【姚曼】兩個字,就知道今天的電影看不成了。
那邊不知道說了甚麼,蔣青延微微變了臉色,“你別哭,我馬上過去。”
他哄人的時候很溫柔,低沉的嗓音有金屬磨砂質感。
掛了電話,蔣青延轉頭看向聞阮,“姚曼那邊出了點事,電影下次再陪你看。”
他說完,起身就要離開,聞阮抓住他的手。
“電影看完再走。”
理智上,她不該攔他,姚曼是誰?榮立集團董事長千金,老闆親閨女,惹不起,得罪不起。
拋開理智,聞阮煩透了,也受夠了。
今天這電影,他們已經看了三次。
第一次電影放一半,姚曼頭疼,第二次電影放半小時,姚曼胃疼,連着兩次,蔣青延都因爲姚曼的一個電話棄她而去。
“姚董讓我好好照顧她,不好拒絕。”
這句話,每次都把聞阮堵的死死的。
是,誰讓人家有個好爹呢,誰讓他們拿着榮立的工資呢。
前兩次蔣青延離開後,聞阮也走了。
今天她又選了這個電影,倒不是電影多好看,她只是覺得還沒看到結局,應該有始有終。
結果,終不了,還是終不了。
電影要開始了,放映廳內燈光都熄滅,屏幕上幾縷微弱的光印在聞阮清冷倔強的側臉。
一個要抽回手,一個緊抓着不松,兩人較着勁,僵持不下。
後面的年輕小夥先忍不住了,抬腳踢了下蔣青延的椅子。
“哥們,你到底走不走啊,你擋着我女朋友視線了!”
蔣青延彎下身子,直直望着聞阮,如墨的眸子是濃郁的黑,手沒掙扎了,任由她抓着。
“阮阮,現在不是鬧情緒的時候,電影甚麼時候都可以看,鬆開。”
語氣甚至是溫柔的,但聞阮知道,他生氣了。
他最會控制自己的情緒,越是生氣,越是平靜。
聞阮鬆了手,輕扯脣角,“蔣青延,別入戲太深了,你現在對她的關心,真的只是因爲她的身份嗎?”
蔣青延身形一頓,卻沒再說話,抬腳大步離開。
聞阮打算自己把電影看完。
這部電影上映挺久了,應該快下線了,等着蔣青延的下次,永遠看不完。
恐怖片,驚悚氛圍渲染的很足,血淋淋的女鬼像是要從屏幕裏爬出來,室內立體音效也到位,陰惻惻的鬼笑彷彿就在耳邊。
聞阮晃了下神,女鬼的臉突然變成了姚曼的臉,她瞧着噁心,爆米花不香了,電影也不想看了。
手機震動,好友章桐桐發來消息。
章桐桐:【今天蔣青延沒走吧,這場電影你們終於能看完了,真不容易。】
聞阮:【走了。】
消息發出去幾秒,章桐桐直接打電話過來。
現在是五點半,電影還有四十分鐘結束,聞阮實在沒心情看下去,索性拿包離開。
出了門,剛接起電話,章桐桐嚎一聲,尖着嗓子像炸毛。
“蔣青延又走了?我真真真無語了!!!”
“又是姚曼對不對?這次她又怎麼了?腿瘸了還是胳膊斷了?她怎麼這麼多事!我都服了!”
又怎麼了?
聞阮還真不知道,之前蔣青延還會跟她解釋完再走,這次,他甚至都來不及解釋。
元旦之後,海城迎來一波寒潮,氣溫驟降。
這會兒還在下雨,呼嘯的北風夾着細密的雨滴肆虐整個城市,空氣中瀰漫着一股陰冷氣。
聞阮走到一樓門口,打了個哆嗦。
章桐桐罵完後,勸道:“阮阮,我覺得你們還是辭職吧,榮立雖然是大公司,但,太憋屈了。”
聞阮扯了下大衣,把自己裹緊,“是準備辭了。”
“真的?那蔣青延呢?他會辭職嗎?”
聞阮回憶了下自己和蔣青延的這些年,再想想最近蔣青延對姚曼態度的轉變,給了一個算中肯的答案。
“也許會,也許不會,不好說。”
她語氣帶笑,話裏卻帶着自嘲,章桐桐心裏不好受。
“阮阮,你跟蔣青延在一起三年,那姚曼纔回來三個月,三個月哪比得上三年啊,所以你的勝算比較大。”
聞阮抬頭望一眼黑沉沉的天色。
三年,是啊,她和蔣青延在一起三年,這三年,蔣青延是個非常合格的男朋友,奉上一顆真心給她,全心全意,挑不出任何毛病。
而姚曼,高中畢業就出國,三個月前纔回國,蔣青延跟她接觸才三個月。
三年對三個月,只按時間算,確實她的贏面更大。
但愛情這東西,有時候不分先來後到。
姚曼剛纏上蔣青延時,蔣青延對她的態度是敬而遠之,言談舉止都明顯表露出避嫌和拒絕。
不知道從甚麼時候開始,他的態度慢慢變了。
雖然還維持着分寸感,但他的耐心和溫柔,分了一點給姚曼,無關姚曼的身份。
……
到家快七點。
聞阮打開門,屋裏黑漆漆一片,她摸索着開了燈,踢掉高跟鞋。
華棠灣,她和蔣青延現在的住所。
房子是兩年前買下的,一百六十平的公寓,她和蔣青延各出一半的錢,房本上是他們兩的名字。
買的時候還起過爭執,蔣青延不讓她出錢,房子寫她自己的名,算是給她買的,她不願意,後來冷戰幾天,他妥協。
這段感情,他們都是奔着結婚去的。
至少那時候是。
聞阮去廚房煮了碗麪,喫完去書房看書,十一點出來,蔣青延依舊未歸,她便不再等,放下書回臥室洗澡。
泡了個澡,出浴室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
屋裏暖氣開的很足,她頭髮吹半乾,口渴的厲害,準備去倒杯水喝。
走到客廳,腳步攸的頓住。
蔣青延回來了。
他喝了酒,整個人歪靠在沙發上,外套脫了,身上只一件灰色的毛衣,眼睛閉着,俊美矜貴的五官因爲難受微微皺着,明顯喝了不少。
聞阮轉身進了廚房,先倒了杯水自己喝,然後煮了碗醒酒湯。
出來時,蔣青延還是原來的姿勢。
但已經醒了。
兩人視線對上,聞阮晃了下神。
蔣青延有雙深邃撩人的眼,看誰都款款深情,這些年,她就深陷在這雙眸子裏不可自拔。
聞阮走過去,把手裏的白瓷碗遞給他。
“喝了。”
蔣青延仰頭看她,燈光下,她身上的絲質吊帶睡裙很顯身材,肩膀白皙,剛洗完澡,臉頰染粉,骨子裏透着媚。
他接過那碗醒酒湯,喝完後,又把碗遞給她。
聞阮剛把碗放到茶几上,手腕就被握住,蔣青延微一用力,把她拽到腿上坐着,吻隨之落下。
聞阮猝不及防,回神後,身體抗拒,試圖推開他,離得近了,他身上的香水味竄進鼻息,她很不喜歡這味道。
是姚曼經常噴的香水,濃郁的玫瑰香。
蔣青延不滿她的抗拒,手扣住她的後腦勺,脣間動作越發粗魯。
聞阮掙扎不開,手滑到他腰間,從衣角鑽進去,捏着他腰間勁肉,慢慢的轉圈。
就掐着一點肉,下了死手,轉到九十度角時,蔣青延酒勁散了大半。
離開她的脣,抓住她還在用力的手,疼的倒抽了口氣。
“這麼狠?”
聞阮抽出手,從他腿上離開,挪到旁邊坐下,臉上露出嫌惡和介意。
“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我聞着實在噁心。”
蔣青延沉默了會,解釋道:“她去機場接朋友,車在路上拋錨了,我把她送到機場,她朋友非要請喫飯。”
“一直灌我,我喝多了,離開的時候她扶我上車,應該是那時候沾了些味道。”
聞阮慢慢哦了一聲,看不出是信還是不信。
蔣青延很快轉移話題,“電影看完了?結局是甚麼?”
聞阮嘖一聲,惋惜的搖頭,“不知道,你離開之後,我就走神了,腦子裏一直在琢磨一件事。”
“甚麼事?”
聞阮身子往後靠,抬手撩一下半乾的頭髮,細腰長腿,美目流轉,臉上未施粉黛,卻美的很有衝擊力。
“我準備辭職。”
蔣青延愣了下,“辭職?”
聞阮笑了笑,“是啊,這些年,我給榮立當牛做馬,拼死拼活的掙錢,結果呢,大小姐一回國就搶我男人,欺人太甚。”
她和蔣青延都在榮立資本,榮立集團旗下最賺錢的子公司。
聞阮看着蔣青延,“你呢?走還是留?”
明明是在討論辭職的事,但兩人都明白,這是一道愛情選擇題。
走,就是他選擇了聞阮,留,就表示他選擇了姚曼。
新歡和舊愛,只能選一個。
窗外雨聲很大,偶爾又伴隨幾聲驚雷,客廳裏卻因爲蔣青延的沉默,陷入一片死寂。
直到,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機響了。
聞阮垂眸瞥一眼,嘖,又是那陰魂不散的女鬼。
蔣青延的思緒還停留在她剛纔的問題上,反應過來時,聞阮先一步把手機拿過去了。
“青延,外面打雷了,我害怕,不敢一個人睡。”
姚曼輕微嗚咽,矯揉造作的撒嬌聲傳過來。
聞阮抖一身雞皮疙瘩,溫聲給她建議,“不敢一個人睡?那我過去陪你?我摟着你睡?”
“聞阮?”
姚曼聽到是她的聲音,夾子音瞬間就沒了,聽完她的話,火氣更上頭。
“誰讓你陪,你有病吧!”
“所以你想讓蔣青延陪?”
聞阮笑說,“怕是不行,他剛纔獸性大發,累慘了呢,在我懷裏睡着了。”
蔣青延抬頭看她,深雋的面容透着無奈。
電話那端,姚曼被刺激到,聲音帶着妒氣。
“聞阮,你得意甚麼?他根本不愛你,他跟你在一起不過是因爲……”
因爲甚麼,聞阮沒聽見。
蔣青延把手機拿了過去,掛了電話,輕嘆了口氣。
“她脾氣不好,你刺激她幹甚麼,你還在榮立,阮阮,別總招惹她。”
淡淡的語氣,聽着無奈,卻又透着幾分責備。
責備她說謊話,刺激姚曼。
已經快一點,聞阮不想大半夜跟他吵架,她又回到之前那個問題。
“我辭職,你呢,走還是留?”
蔣青延從茶几上摸了煙盒,咬一根在嘴裏,拿打火機點燃,煙霧繚繞,抽了半根菸才慢慢開口。
“如果我不走,真要分手?”
聞阮拿起他的打火機,按一下,瞧着竄起的火光,“你不走,姚曼會一直糾纏你。”
她手一鬆,火苗熄滅,手指戳在他心口的位置。
“你這裏,已經開始亂了,時間久了,我留不住你。”
蔣青延坐着沒動,任由她戳着。
聞阮戳的更厲害。
“所以啊,趁着現在,你這裏還有我的位置,趁着我的勝算還大,我得讓你遠離她,我不逼你,你自己好好考慮。”
“如果最後,你選在留下,那就好聚好散……祝你前程似錦,祝我再遇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