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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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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想得美(二)

趙剛夫婦看着對視卻不說話的兩人,還有謝隨安臉上的心虛,有了一種不好的猜測。

躲在屏風後的趙知瑗見狀,直接衝了出來。

雖然謝隨安一直表現得與妻子鶼鰈情深,但他能招惹自己,保不齊會去招惹別人,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她不允許出現任何意外。

趙知瑗輕呼一口氣,眼角勉強帶上笑意,向謝隨安看去,視線最終落在紀安寧身上。

這一看,她不由心下憋悶,咬了咬嘴脣。

這京中的美人怎麼這麼多?

“這位姑娘爲何擅闖伯府?”趙知瑗微笑。

紀安寧上下打量了一番趙知瑗,朝謝隨安冷冷道:“認錯了人?我還以爲起碼有相似之處,就這?你說說,你是怎麼認錯的?是瞎了嗎?”

趙夫人一聽,是爲大女兒來出頭的,原本不好說甚麼,只是這位姑娘說話行事全然不把伯府放在眼裏,實在讓人惱火。

“不知這位姑娘是哪家府上教的規矩,武烈伯府尚有當家做主之人,姑娘逾矩了。”

紀安寧嗤笑一聲,眼神在趙知瑗的臉上停留片刻,意有所指道:“趙家居然跟別人談規矩?”

趙夫人臉上血色全無,再也說不出話。

紀安寧朝謝隨安莞爾一笑,“謝隨安,好久不見。趙姐姐素來畏寒,冬日裏一向精神不好,如今她身體可好?心情可好?”

趙剛羞怒交加,原本想要吩咐下人將紀安寧趕出去的,卻不想聽到她直呼謝隨安的名字,趙剛猶豫了,來的這位怕是身份不簡單。

謝隨安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原本矜貴優雅的公子硬生生成了鵪鶉。

“你怎麼不說話?”紀安寧走到他身邊,伸出手拍了下他的肩膀。

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看見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謝隨安飛了出去,在撞上大雁的籠子後,“啪嘰”一聲摔在了地上。

受到驚嚇的大雁一通掙扎,竟然掙脫了籠子,“咻”地就不見了。

紀安寧看着大雁飛走,心中冷笑。大雁是最忠貞的鳥,一生之中只結交一個配偶,謝隨安也配!

謝隨安雙手捂着左臉,痛苦呻吟。

“紀!安!寧!”

“不好意思呀,力氣大了些,你看上去傷得有點重啊。”紀安寧斂了笑容,毫無誠意地開口。

謝隨安忍着劇痛,被小廝攙扶着站起來。

他沒想到紀安寧竟然會直接打他臉。

紀安寧對他噴火的眼神毫不在意,她撓了撓下巴,從隨身的荷包裏拿出了一個小瓷瓶,“我這裏有上好的藥,包治百病,你喫一顆吧。”

謝隨安怎麼可能喫她的藥,他一揮手,剛要說話,只覺眼前一花,剛剛還離他有兩步遠的紀安寧瞬間到了他跟前,沒等他反應過來,下巴就被一隻鐵爪捏住,一顆藥丸進了嘴,然後鐵爪輕抬,藥滑進了肚子裏。

見藥下了肚,紀安寧立刻就甩開了他,還嫌惡地在衣服上蹭了蹭手。

謝隨安撕心裂肺地咳了半天,也沒能將剛喫下去的藥吐出來,心中一片惶恐。

紀安寧不會是想毒死他吧?

她敢嗎?應該……不敢的吧?

他簡直要瘋了,只是這會兒保命要緊,他來不及找紀安寧算賬,只想找大夫。

剛剛還溫文爾雅的貴公子,狼狽不堪地跑了路。

走出趙家大門,紀申抬頭看看天,都快晌午了。

“郡主,我們現在進宮?”

紀安寧皺眉,“先去趟信德侯府。謝隨安在我這裏受了氣,說不定會遷怒趙姐姐,我不放心。”

似乎是這樣的,不過,“郡主,你剛纔給謝世子喫的甚麼?”

紀安寧拍拍荷包,“小紅這幾天胃口不好,吳大夫也沒看出甚麼,就給弄了這個藥丸,說吃了以後包治百病。”

紀申目瞪口呆。

小紅是紀安寧的寶貝坐騎,那匹大宛良駒。

“這給馬喫的,給謝世子吃了,會不會有甚麼問題?”紀申吞吞吐吐。

紀安寧很自信,“不會。”

都是禽獸,小紅能喫,謝隨安有甚麼喫不得的。

兩人直接走的房頂,倒是比謝隨安坐着馬車東繞西繞的,要早一步到信德侯府。

這個時候的信德侯府還是一片安靜。

信德侯風流得很,滿院子的小妾庶子。陳氏年輕的時候,差點被後宅的陰私弄得沒了命。

只是陳氏家道中落,父母早逝,過繼的兄長只在乎家業,根本不敢得罪信德侯府,不願替她出頭,只一味地裝聾作啞。

陳氏只能自己咬着牙掙扎活着。

後來,先是陳氏的親妹妹在宮中得了寵,封了妃,又因育有皇長子有功,晉封貴妃,僅次於皇后。

陳氏的腰桿就直了起來。她在信德侯的日子也算是徹底舒快起來。

信德侯的妾室庶出子女,有一個算一個,不管過去是否開罪過她,個個都被殃及。

別家主母可能爲了面上好看,還會做些樣子,只關起門來算賬,但陳氏一點做樣子的打算都沒有。

庶子們的親事尋的都是小門小戶家的庶出,說這樣身份才相配。庶女們更不用提了,全都遠遠地嫁出京城,落個眼不見爲淨。

陳氏的行爲讓信德侯十分不滿,但是卻讓皇上很滿意,他正值壯年,一點都不想看到哪個皇子的外家坐大。

信德侯想休妻,卻被皇上和稀泥駁了回去,只能打碎牙齒往肚子裏咽。

如今的信德侯府,是陳氏的一言堂。

紀安寧懶得跟信德侯夫人打照面,繼續翻Q。

找了好一會兒,最後紀安寧停在一處空無一人的院落外。

側耳仔細聽了聽,確認自己沒有找錯,這才推門而入。

寒冬臘月的房間裏沒有絲毫暖和氣,裹着一身狐裘的趙知蘊愣了下,繼而笑了起來。

紀安寧的心情卻有些複雜了。

看了看滿面憔悴、眼下發青的趙知蘊,再看看桌上擺着的米飯青菜,紀安寧的手又開始癢了,剛纔打謝隨安那一巴掌還是輕了。

紀安寧癟癟嘴,嘆息道:“趙姐姐,你怎麼瘦成這樣啊?”

“沒事,等開春,就會好起來的。”趙知蘊毫不在意,反而拉着紀安寧細細打量,笑容柔和,“幾年不見,小美人長成大美人了。”

紀安寧晃了晃趙知蘊的手,低着頭說道:“我今天見過謝隨安了,小小揍了他一頓,下手太輕,回頭再補一次。”

趙知蘊的笑容僵在臉上,如死灰一般的心抽抽搭搭地疼着。

出了事後,不管是謝家還是趙家,都忙着平息輿論,將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個個都在勸她大度,沒人在乎她的憤怒難堪。

趙知蘊忍不住紅了眼眶,到底還是有人關心她的,她這一生也不算失敗得厲害。

“謝謝你啊,替我出了氣,要不是打不過,我早就想打他一頓了。”趙知蘊眉眼含笑,“不過,咱們打一頓就好了,不能有下次了,別因爲那種人給自己惹上麻煩,不值當。”

“那你呢,以後怎麼辦?”

“我會想辦法和謝隨安和離,趙家應該是回不去了,不過天下之大,總會有我容身之處。”

趙知蘊氣若游絲,但態度卻很堅定。

有想法就好,紀安寧放下心來,她只擔心趙知蘊一蹶不振。

“那你跟我走吧。”紀安寧吩咐站在旁邊的侍女,“你看看要收拾甚麼東西帶着,先撿值錢的帶,剩下的我們以後再來拿。”

趙知蘊愣了下,一把抓住已經準備搜刮貴重物品的紀安寧,忙道:“公主在京中不易,謝家的事情必然會牽扯到宮中貴妃,別因爲我讓公主爲難。如今多事之秋,紀家已經有很多麻煩了,不要再添上我這一樁。”

“沒關係,債多了不愁,蝨子多了不癢,紀家的麻煩多你一個不多。”紀安寧收回四處打量的眼神,疑惑道,“你這屋裏,怎麼甚麼值錢的都沒有,謝隨安還騙你的錢了?”

趙知蘊失笑,倒也不至於此。

她是下定決心要跟謝隨安和離,屋裏的東西都收起來了,也是這一舉動激怒了謝隨安,直接將院子裏服侍的人都趕了出去,除了一日三餐外,竟然是甚麼都不給了,只等着她服軟。

“謝家不會同意你這樣帶我走的。”不管爲了過去的感情還是謝隨安自己的顏面,他都不會放自己離開。

“沒事,一會兒他就顧不上你了。”紀安寧滿不在乎地拍拍手,拉着趙知蘊說起話來。一別五年,小姐妹還是有很多話說的。

沒過多久,外面果然沸沸揚揚地鬧騰起來,侯府的人全都出來看熱鬧了。

紀安寧趁人不注意,直接拖着不肯離開的趙知蘊主僕,翻Q出去了。

後院牆外,紀申帶着人安安靜靜地等在那裏,趙知蘊坐在馬車裏了還不敢相信,就這樣輕而易舉地出來了。

——

皇宮裏,正要用晚膳的皇上,看着桌子上出現了一些他並不怎麼喜歡的菜,略一思索,纔想起早該出現的人,到了這會兒還沒來。

“尋陽還沒進宮?”

接到謝隨安傳話的陳貴妃微微垂着頭,淚水滑過臉龐。美人即便遲暮,精心設計過的表情也是讓人憐惜的。

皇上詫異,“這是怎麼了?”

陳貴妃擦擦眼淚,露出個苦澀又無奈的笑容,“今兒個一早,尋陽郡主把隨安打得下不了牀了,還傷了臉,姐姐都哭暈過去好幾回了。”

皇上愣住了,昨日回京拆了半個刑部大堂,恐嚇了刑部尚書,今日又打了侯府世子。

“她爲甚麼動手?”

“說是打招呼下手重了,還給隨安吃了不知道甚麼藥,皇上要爲臣妾做主啊。尋陽郡主仗勢欺人,說動手就動手,未免太霸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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