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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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幾乎是瞬間變得安靜，針落可聞。

我清晰地聽到了他們兩父子的呼吸都在顫抖。

至於是憤怒還是驚喜，我不知道。

我不喜歡這種壓抑的氛圍，直接起身準備離開，然而剛走沒兩步就被他們兩人同時攔住。

“歲安！”

“媽！”

陸衍揉了揉眉心，像是努力剋制情緒一般，語氣柔和了幾分：“好了，有甚麼事情好好說，別動不動就提離婚，以前不是說過無論發生甚麼，我們都要好好溝通嗎？你到底是怎麼了？”

陸佑安也過來拉我的胳膊，半是撒嬌道：“哎呀，媽！你都三十多歲的人了，還提甚麼離婚！”

他們的話讓我恍然回憶起了從前。

當時也不知是第六感在作祟，還是系統提前下了危機通知的緣故，我總覺得遲早會失去這兩父子。

所以在飯桌上我語重心長地說了那番話。

兩父子聽完以後，鄭重其事地發誓了，說永遠不會背叛我，否則會付出慘烈的代價。

可惜要走的人留不住。

曾經的誓言到現在甚麼都不是。

我面無表情地推開他：“三十多歲正是離婚的好年紀，沐雨念不也三十多嗎？”

沐雨念從來都是陸衍的逆鱗，面對她時，他引以爲傲的自制力會頃刻崩塌。

就像現在他無法剋制噴湧而出的怒火，瞪着我，聲音冷若冰刀刮骨：

“溫歲安，你能不能別提雨念！跟她甚麼關係！不要把我們的關係想得那麼齷齪好嗎！”

陸佑安也沒好氣地埋怨：“我們也就是好心幫一下雨念阿姨而已，你別因爲一點事情就上綱上線！”

看着兩父子一唱一和的樣子，我的心如刀割。

從前看到我喫醋，陸衍總是會說：“她是個孕婦，我們能做甚麼？”

我開始真的相信了。

直到後來我在車裏發現了一個用過的套。

更可笑的是那會兒陸佑安還幫他打掩護。

默契用在了這種地方，真是絕了。

我有些頭疼，不想跟他們多說，只擺了擺手：“不用說那麼多了，離婚的事情我已經決定了。”

陸衍面色一沉：“我不同意！”

“你一沒工作，二沒雙親，離開我又怎麼辦？”

說着他拿出一張黑卡遞給我，不耐煩道：“想買甚麼東西就買，別天天揪着一些小事不放，陸太太的位置一直是你的！”

我看着那張卡又笑了。

現在的我在陸衍心中已經不是妻子了，而是一個霸佔着位置的累贅。

過去的十八年裏，我一直圍着他們轉，以至於他以爲用錢可以威脅我，也可以解決一切。

而事實上我並不在乎。

目前我攢下的積分，足以讓我兌換一大筆錢。

陸佑安面露鄙夷又道：“差不多的了，離了爸爸你還怎麼辦呀？我們都已經道過歉了，你就順着臺階往下走唄。”

不等我回答，他又碎碎念：“你這個脾氣，除了我跟我爸，誰能受得了，但凡能有雨念阿姨半分溫柔大度，也不至於鬧成這樣。”

這一刻我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了，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冷冷道：“誰允許你跟我這麼說話的？”

我決不允許從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成爲刺向我的尖刀。

更何況，這塊肉還是我九死一生才生下來的。

陸佑安懵了，捂着臉直勾勾地盯着我，目眥欲裂。

顯然是沒想到我會打他。

畢竟從小到大，這是我第一次打他。

陸衍也愣住了，滿臉不敢置信。

當場面陷入僵持的時候，手機鈴聲響起了。

陸衍看了我一眼，神情有些不自然地背過身去，用法語講起了電話，語氣幾乎是瞬間變得溫柔。

陸佑安下意識看向他，兩父子交換了一個眼神，也用法語交流起來。

半晌，陸衍掛了電話，冷冰冰對我說道：“公司有個臨時會議，我和佑安要一起去。”

我摸了摸快要幹掉的消毒棉片，一邊翻着醫藥箱一邊漫不經心道：“去吧，去陪沐雨念。”

陸衍一把將醫藥箱推到地上：“別發神經，都跟你說了是公司的事情！”

我抬起眼眸認真地看着他：“陸衍，我聽得懂。”

他面色一僵，沒有說話。

我又重複了一遍：“我聽得懂法語。”

一瞬間陸衍和陸佑安的臉色都變得有些蒼白，嘴脣翕動着，卻一個字都沒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