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顧成舟坐在駕駛室中,見我回頭,隔着車窗便抬起手,給我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他看着我,眼底飽含威脅之色。
在我將他的威脅盡數接收之後,便仰頭大笑起來,開着車揚長而去,只留下一串長長的車尾氣。
我被顧成舟那威脅一眼看得,不禁瑟縮了一下。
恐懼瞬間湧上心頭。
回過神後,我這才連忙收回了視線,快步追上了已經逐漸走遠的江婉。
江婉在電梯裏,等我也走了進來,才按下了關門鍵。
在選擇了樓層數以後,她就只給我留下了一個背影,沉默不言。
面對着我時,江婉絲毫不像面對着顧成舟的時候一樣,能夠談笑風生,有那麼多的話可以去說。
和我,她好似已經無話可談。
而我也同樣如此。
倘若江婉突然對我開口,我恐怕只會誠惶誠恐,她也未必能說出甚麼好話來。
江婉和我站在電梯裏,而我看着她那妖嬈的背影。
在一片死一般的寂靜之中,我忽然就想起了,剛纔她在酒店裏,當着我的面,和顧成舟去開房翻雲覆雨的一幕。
有一剎那,我的身體又止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做些甚麼,只是下意識地朝她走了一步。
也許是我突然邁出這一步的舉動,江婉終於有了反應。
她微微抬眸,斜睨了我一眼,不由自主地擰起眉頭,聲音冷淡的問我說道:“林逸塵,你要幹甚麼?”
江婉的語氣,帶着一種高高在上的意味。
她冷漠的眼神自上而下的,對我睥睨着,我身爲堂堂七尺一男兒,在這樣的目光之下,卻彷彿陡然矮了一大截。
我頓時嚇了一跳,恍然回過神來。
是啊,我要做甚麼?
連我自己也不明白......
但是,面對着江婉陡然的質問,我立刻條件反射一般,縮了回去,如同受驚的老鼠一樣。
江婉是害我變得如同現在這般敏感的罪魁禍首。
只要一想到,過去兩年中的那些痛苦記憶,我就無法不對交江婉冷漠的話語,而心生畏懼。
我整個人都不由自主地畏縮了起來。
也是在這個時候,江婉見了我的反應,這才終於扭過頭,真正朝我看了過來。
江婉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我的身上,上下打量了兩眼,眼神中便不自覺地透露出了幾分鄙夷與不屑。
“......到現在,你竟然還戴着這頂帽子?”
她冷冷的看着我,視線落在我的頭頂上。
“林逸塵,你到底還要不要臉啊!”
我瞬間愕然。
......綠帽子?
是了,在精神高度的緊繃之下,一時之間,我都已經忘記了。
我的頭上,還被扣着一頂象徵屈辱的綠帽子。
那頂綠色的鴨舌帽,仍然靜靜地我的頭頂上,無聲的嘲諷着我,羞辱着我的尊嚴。
直到江婉開口提醒,我纔再一次回想起這個令人悲憤的事實。
......我幾乎無地自容。
帽子是顧成舟讓我戴的,他當時,還故意隱晦的用動作來威脅我。
動作並語言,毫不客氣。
我膽敢摘下這頂綠帽子,他就會打死我。
儘管按理來說,我本來不應該這樣害怕顧成舟的威脅。
可是,這兩年以來,我在療養院裏,已經見過了太多這樣的事情。
以如今顧成舟和我之間的差距,顧成舟如果真的要對我動手,我難道還能夠有甚麼反抗的能力嗎?
顧成舟說要打死我,就很有可能真的會做到。
我只知道,我根本不敢去賭,顧成舟究竟只是威脅,還是他真的會這樣去做。
那座療養院,其實一直以來,都是在把人當做動物,去訓練的。
生活在那座療養院裏的“病人”,只要沒有按照他們的話去做,他們便動輒打罵。
一個挨不住,或許真的就被打罵致死了。
長時間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裏,也讓我習慣了這種事情,聽見顧成舟威脅的話語,我的心裏根本毫不懷疑。
或許是斷了藥的緣故。
也或許,是在被江婉和顧成舟一起,接觸了療養院之後,我受到了太多沉重的精神刺激。
我原本已經緊繃成一根弦的神經,此時幾乎徹底崩斷。
感到無地自容的下一瞬,我的心中,隨即就生出了一種淡淡的修腦質感。
江婉的話語,使我尊嚴掃地,失去自尊之餘,也無法不爲此感覺到更加的羞愧與惱怒。
我的心中,對江婉近乎怨恨。
顧成舟之所以這麼肆無忌憚,敢這樣對我,甚至舉止和言語頻頻威脅......
還不是因爲你江婉嗎?!
結果現在,你江婉又在裝甚麼好人?
當初,是你親手把我送到那個地獄裏的,現在你卻問我,爲甚麼會是這樣不要臉的樣子。
我爲甚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那還不是因爲你?
江婉這副明知故問的嘴臉,令我心中無比憤怒與作嘔,情緒也隨之激烈翻湧起來。
莫大的悲哀,也席捲了我的心頭。
即使如此,即使如此......
在面對着江婉的時候,在她冰冷的目光之下,我只是逐漸的低下了自己的頭顱,越來越低。
我根本無法面對她鄙夷不屑的目光。
即便心中再如何感到羞辱,有再多的憤懣的情緒,我也不敢在江婉的面前,泄露出絲毫半分。
兩年了。
我好不容易,才從療養院那個地獄之中出來。
如果我輕易惹得江婉不快,是否又會被她轉頭,就要輕易的送回那個地方去?
而如果再次走進療養院那個地獄,我或許就再也無法從中走出來了。
這些激烈的情緒,這些不滿的話語,我也只能夠壓抑在心中,只敢在心裏想想,卻根本不敢跟江婉說起一字半句。
江婉如今執掌着我的生S大權。
我只能沉鬱的垂下了眼眸,將一切的情緒,都牢牢的掩藏在心底,不敢讓江婉看見。
我的反應,也讓江婉對我更加輕視起來。
她更加對我看不上眼,懶得再說些甚麼話了。
我知道,自己如今是怎樣屈辱的一副形象,也只能夠忍辱負重,不能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