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雜草叢生的圍獵場邊緣,身着破爛的男子躺在那裏。
他的雙眼緊閉,眼瞼間透出淡淡的紫色,血,如同細流般緩緩從眼角滑落,染紅了周圍枯黃的草葉。
男子的頭髮凌亂不堪,髮絲間夾雜着灰塵與細碎的石子。
呼吸微弱而急促,胸口處,一支箭矢深深地插了進去,箭尾還在微微顫動,似乎能聽見它穿透血肉時的殘酷聲響。
空氣中瀰漫着濃重的血腥味。
圍獵場上,金色的光輝與文王之子-葉雙魚的金色鎧甲交相輝映,顯得格外耀眼。
騎在汗血馬上的他頭戴精緻的鋼盔,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輕蔑與冷漠。在他身旁,身穿深棕色鎧甲的將軍蕭肅騎在馬上,目光深邃。
葉雙魚低頭俯視着躺在地上的男人,那男人衣衫襤褸,渾身是血,顯然已經奄奄一息。
“這哪裏的男人,擅闖圍獵場,本就是死罪難逃,死不足惜,來人,就地掩埋,以免污了這片聖地。”
蕭肅聞言,眉頭緊鎖,臉上的褶子溝壑彷彿在這一刻更加深了。
他快速下馬,走到那男人身邊,蹲下身子,在男人的鼻間輕輕一探,隨即臉色微變。
“葉王,此人雖擅闖圍獵場,但百姓在我等眼中並無貴賤之分。”
蕭肅的聲音沉穩而有力,“若我們刻意掩埋,事後若被有心人追究,豈不是與故意S人無異?再者,醫者父母心,我等身爲武將,亦應懷有悲天憫人之心。”
“蕭將軍,你是皇上身邊的大將軍,也爲我父王所用,你看這人身着寒酸,就是流浪在軹塬城一乞丐罷了,死他一人誰會追究?難不成我父王還會怪罪於我?再說,這男人是主動送到我的箭上,非我故意射S”
葉雙魚臉只有巴掌大,年紀不過二十,一副白麪小生的模樣,眼神中泛着狠毒。
但他的心狠手辣在軹塬城出了名,可謂和文王有一拼,說這話的時候,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橫眉怒目,聲音在圍獵場穿透,似乎人命和牲口無異。
這一席話,被狂奔而來的雪柳聽到。
“噗通。”
隔着圍網,她直接跪下,頭猛的一磕。
動靜瞬間將葉雙魚和蕭肅吸引。
“稟告葉王,小人是春風堂醫館的大夫,我不是有意要聽你與將軍對話的,但將軍的話言之有理,且今日我剛好路過,可以順手救治這男子,如若這男子還有救,救人一命也算勝造七級浮屠了,如若這男子命喪此地,那也是老天讓他死,不似不行。”
一字一句,鏗鏘有力。
葉雙魚皺着眉看着跪在場外的人,低着頭,看不見容貌,卻只看見那人身體微弱的抖動。
人羣中百姓的竊竊私語也傳到葉雙魚耳中。
“是啊,這小兄弟說的沒錯啊,也不能見死不救啊!”
“這不是常年在鬧市街乞討的叫花子麼,印象中這叫花子長的白白嫩嫩的,好像幾年前才流浪到軹塬城的。”
“你說的對,好像這男子確實不以乞討爲生…。”
“葉王殿下,越來越多的人圍觀了,爲避免風波,我們還是快走吧,這人就交給那小大夫吧。”
蕭肅看了一眼幾米外那黑壓壓的人羣說到。
“你抬起頭,讓本王看一眼,究竟是個甚麼人不怕死敢來勸本王。”
葉雙魚看着都顫抖的瘦弱的身形說到。
那個人的聲音似乎有種魔力驅使他想要看一眼那人的模樣。
雪柳雙手撐着地,眼睛瞪的碩大,她從未見過葉王,對於他的惡行,不過是城中百姓廣爲流傳罷了。
但是既然下了命令,她不的不聽。
一張巴掌大小的臉龐,精緻得如同匠人精心雕琢的藝術品,每一線條都恰到好處地勾勒出無雙的俊逸。
那雙眉毛,細長而彎曲,宛若春日裏初生的柳葉,輕輕搖曳在微風中,帶着幾分柔美與溫婉。眼眸深邃,眼珠如同夏日熟透的葡萄,黝黑髮亮,閃爍着智慧與靈動的光芒,眼白清澈透明,彷彿能洞察人心的純淨湖泊,不染一絲塵埃。
脣色雖略顯蒼白,卻更添了幾分楚楚動人的柔弱之美,嬌豔欲滴,彷彿輕輕一觸就能溢出甘甜的蜜汁。
修長的頸項,如同天鵝般優雅,輕輕揚起,帶着一股不言而喻的高貴與矜持。
然而,他身上的裝扮卻與這份絕美容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寬大的衣袍似乎並不合身,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顯得有些臃腫與笨拙,頭戴的大夫帽更是增添了幾分說不出的怪異感。但正是這樣的反差,讓他顯得更加引人注目,彷彿一位誤入凡塵的仙子,帶着一絲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神祕與疏離。
“長得還真是文質彬彬,好啊,既然你要救人,我葉王自然不會擋你,將軍啊,今日真是掃興,被這乞丐擾了雅興,我們走。”
一陣灰塵滾滾,黑馬長嘶,一隊人馬浩浩蕩蕩消失了。
汗。
嘀嗒嘀嗒掉在地上。
雪柳此刻猶如癱了一般坐在地上,緊張不安突然抽離,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氣,殊不知,剛纔她就是在拿命賭,如若葉王大怒,她的命區區螻蟻,隨時可掉腦袋。
她緊緊的捂着此起彼伏的胸口,強裝鎮定,她知道,這枚玉佩一定在冥冥中保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