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柳子騫見白方林對江聞祁很是推崇,心中危機浮起。
抬眸卻略有不屑,自持清高的打着官腔:“江大人軍功斐然,柳某佩服,不過柳某一介文官,想來應與江大人說不到一起去。”
江聞祁神色冷淡,未理會柳子騫這無禮的話,反而是對着身旁的白方林恭敬拱手道:“今日多謝太史款待,但江某不願打擾,先行告退了。”
說罷,江聞祁轉身朝外走去。
只是錯身之際,白鏡心感受到了一道隱忍的目光。
交錯,而過。
白蒼南立刻跟上挽留:“子竹,今日我妹妹省親,你不如同用午膳再走。我先陪你回院練武去!”
江聞祁聽到便是身影微頓,半推半就地同去了後院。
白方林見到女婿居然如此自大淺薄,還氣走兒子好友,心中有些不滿,但見白鏡心在一旁,他到底不好下女婿的面子,只悶着氣。
偏柳子騫是個看不懂眼色的,見前廳不剩幾人了,就開始腆着臉對白方林笑:“岳丈大人,小婿有事想要向您請教,我們不如去書房詳談?”
“不去不去!”白方林半點看不上這女婿,自是拒絕。
偏柳子騫沒臉沒皮的癡纏了好一頓,白方林被磨得耳朵難受,只得同意與他去書房敘話。
二人離開後,白鏡心在前廳和孃親膩歪了片刻,倏忽之間便想起了還臥病在牀的祖母。
“娘,我想去看看祖母!”
提起老太太,宋明瀅眸中微露憂愁,輕嘆一口氣只道:“也好,雖你祖母近來精神不濟,但她十分想念你,你去見她,她定會高興的。”
——
白鏡心領着袖香去往祖母在的後院,走到長廊,卻聽袖香有些遲疑地開口。
“小姐,我怎麼感覺姑爺好像與之前有些不同了?”
白鏡心目視白府周圍熟悉景色,心情也是放鬆,只隨口反問:“哪裏不同?”
袖香冥思苦想,但也形容不出來,便有些急:“哎呀......就是不一樣了,從前他對小姐很好,但現在感覺......就好像變得傲了。”
白鏡心見袖香能看的出,便也冷笑不避諱道:“我本就不是他心悅之人,現在成婚,自然就不願裝下去了。”
只可惜,前世的她,卻是看不懂這個道理。
前世,與柳子騫成婚四載,她耗費不少心血爲他操持家宅,拉扯他亡妻的一對兒女,十里紅妝全部供他打點官場,不還是隻換來了一封和離書?
是她癡求不愛她之人的愛,所以纔會落到前世那般悽慘的下場。
士之耽兮猶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聖人所言果然至理!
袖香愣如呆頭鵝;“啊,這樣嗎?”
白鏡心還想說話,身子卻猛然一個趔趄摔倒,腳腕處傳來鑽心疼痛。
袖香一下就慌了:“小姐!”
白鏡心默默抽氣:“不行,我動不了了,你去前院拿點藥,再喚春桃來一同將我扶回去吧。”
“誒誒!”袖香不敢耽誤,連忙就提着裙子跑遠了。
白鏡心痛的沒法動彈,只坐於遊廊欄杆之上低頭看着裙襬,她暗想自己太粗心,平地也能摔倒真是奇了怪?
正思忖間,頭頂卻落下片黑影。
白鏡心抬眉,驚訝地睜大眸子,鼻尖卻忽然竄入一股好聞的蘇合香氣。
下一刻,那高大的身影赫然低下。
“很痛嗎?”江聞祁問道,聲線清洌入耳畔。
沒由來的,白鏡心一時心跳如擂鼓。
片刻後,她回過神,有點驚詫於江聞祁的突然出現:“江大人,怎麼......會在這?”
江聞祁盯着白鏡心腫起的腳踝,悶聲自下而上傳來:“我去前院取遺落的佩劍,路過這裏聽到你叫喊,便來看看。”
白鏡心啞然,也不知說些甚麼,只能訥訥的“哦”了一聲。
江聞祁隨後靜默片刻,抬眉看向她:“得罪了。”
白鏡心還想問甚麼“得罪了”,隨後她就感覺到自己的腳踝被一隻大掌握住。男子掌心的炙熱,連同粗糙的掌紋透過菱襪透入。
一瞬,白鏡心的心被攥緊,一片空白思緒也被那大掌掌控。
好似腳踝的痛處都感受不到半分......
但,下一瞬——
“好痛!”
隨着江聞祁用手緩慢轉動,白鏡心痛呼出聲,眼底氤氳淚水。
見白鏡心疼得厲害,江聞祁喉結微微滑動,驀地垂眼,一時收了手。
默了片刻,他啞聲道:“腳踝是有些腫,但骨頭沒問題,莫怕。我這裏有藥膏,塗上休息幾天便好。”
說罷,他掏出了一個白瓷罐,就要爲她上藥。
白鏡心瞳孔微縮,連忙按住了他的手:“江大人,多謝你幫我,不過我已成婚,這藥我就自己來吧。”
風停樹淨,一切仿若被施了止停的法術。
江聞祁半天未動,白鏡心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觸碰有些唐突,便想收回自己的手。
不想——
男子的大掌卻反攥住她的手腕,語調艱澀,直直地望向她的眸底:“他......對你好嗎?”
白鏡心瞬間回望過去,脣微囁嚅。
前世,猶如穿梭再浮現到眼前,一切猶如夢露幻影。
那雙眸,似有千言萬語在其中,又頹如沉月不得見。
白鏡心一瞬似覺查到甚麼,但這絲感覺又倏爾消失不見。
她嘴脣翕動,看着那雙如竹骨修長的手,剛想說話———
卻在此時,一陣嘈雜之聲由遠及近而來。
“春桃,你快些,小姐已久等多時,早知不叫你,慢的像龜爬!”
“哎喲好姐姐,慢些慢些,我串氣了!”
糟了,是袖香和春桃的聲音!
白鏡心內心一驚,沒想到袖香回來的如此快。
如今二人這個姿勢......
內心急迫如滾油澆身,白鏡心想推開江聞祁的手,可她本就平衡不穩,現下這一使力,直接滑落了下去。
還未等驚呼,白鏡心卻跌入了某人炙熱的懷裏。
溫香暖玉在懷,男子呼吸一滯,隨即攬着的手臂卻是緊了緊。
白鏡心只覺耳畔呼吸粗重,她也跟着無法呼吸。
江聞祁低垂看去,望着那抹豔脣喉結微動:“你莫怕,她們看不到我。”
她微愣,隨後就感覺到了一股的騰空而起的失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