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小姐,小姐!快些醒醒,我們還需去給老夫人請安呢!”
白鏡心剛從那陣鑽心苦痛中脫離,就聽見了這麼一句。
甚麼請安?
她不是被柳子騫困在後院將近一載,又在他迎娶新婦當日,被親手養大的兒女氣死了嗎?
想到心上人的背叛,白鏡心渾身戰慄,胸中也似被火灼燒一般疼痛起來。
想她堂堂太史嫡長女,身份貴重,本是燦明人生,京中兒郎皆可任她挑選。
卻因雷音寺遞傘情緣,甘心下嫁與那寒門狀元柳子騫,入他府宅,爲他操持中饋。
又拿出十里紅妝爲柳子騫打點官路,傾盡母族關係助他直至尚書青雲路。
可哪知意中人卻是中山狼......
柳子騫從始至終都是欺騙,婚後謊稱接進來兩個孩子是侄子侄女,之後又告訴她那是和亡妻的子女。
她都欣然接受了,並對兩個孩子視如己出,親自將那兩個孩子教導成京中貴婦俱都稱讚的好孩子。
可不想那倆孩子卻是狼崽子,心中只記掛着他們親孃,還害死了她的孩子!
之後,柳子騫那亡妻卻又“重生”歸來,他們一家人和和美美相聚!
到最後,她只落得家破人亡,被囚禁至死的下場......
“小姐,您別睡了呀!”
被身側人輕輕一推,白鏡心悚然睜開眼,卻見此處光線氤氳,溫暖和煦。
她正身處一間貼滿喜字的屋中,身側的侍女袖香笑意盈盈的正看着她。
身旁的袖香打趣道:“小姐瞧您困的,但您還得去給老夫人請安呢。”
白鏡心愣愣看向眼前的鏡子,只見鏡中之人目光明亮、粉面桃腮。
這是......自己?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白鏡心視線轉到年輕不少的袖香臉上,試探問道:“今日是何年月?”
袖香笑了:“小姐睡糊塗了?今日是彰化六月十三呀!”
“何年?”
袖香微愣:“今年......是彰化十年。”
白鏡心內心一震,她居然回到了四年前,回到了她與柳子騫成婚的第二日?
她深吸了一口氣,反而從容地笑着:“她若是急,就讓她等好了,我是低嫁柳家,他們佔了我太史府的榮光,就該有這個心理準備!”
白鏡心坐在梳妝檯前,靜靜理着思緒。
昨夜還是和前世一樣,柳子騫藉口感染了風寒怕傳染給她,就去了書房安歇,故而兩人還沒有圓房。
而今日的回門,柳子騫也藉口公務繁忙推了,讓她自己回去,還讓她自己找藉口幫他遮掩。
前世,因深愛柳子騫,她被矇蔽了雙眼給他找了藉口,現在看來,說不得人家是在爲他那亡妻守身呢!
白鏡心想着,面上不禁就浮現了一絲冷笑,她心對着身邊的袖香說道:“去,把我那身鑲金絲的雲紋紅裙拿出來。”
袖香微愣,反應過來後就笑了:“這纔對!昨日小姐還要穿的素淨些,我當時就心疼,咱們太史府自然供得起!”
白鏡心看着鏡中燦如瑤池仙的自己,眸子微彎:“是啊,爲甚麼要委屈我自己呢?”
前世,她特意討好婆母黃雲容,穿的清素,平日裏晨昏定省一樣不差,還不是換不來她一個笑臉?
既然這些人給臉不要,那以後就給她是龍盤着,是虎臥着。
不然就別怪她拿屠龍刀,打虎棒,一個個的扒皮了!
外面已經是辰時一刻,白鏡心卻絲毫不慌,帶着袖香慢悠悠的往前廳走去。
到了前廳之時,黃雲容和柳子騫都坐在了飯桌前。迎着兩人的目光,白鏡心盈盈對着黃雲容一拜。
“鏡心來遲了。”
黃雲容本來就怕自己壓不住這麼個高門貴媳,現在看她請安像是故意來遲,心中很不滿。
目光再一掃白鏡心那奢華裝扮,她立刻陰陽怪氣道:“爲人婦者需樸素節儉,你現在都成婚了穿的這樣豔麗,豈非招蜂引蝶!”
白鏡心看着黃雲容那沒見過世面的粗鄙模樣,她內心冷笑,面上卻不顯:“母親,我本是太史嫡長女,出身世家大族。總不能低嫁,還穿得如同叫花子吧。且夫君如今在朝爲官,我們夫人也需社交,若穿的如同婆母這般不講究,恐怕人家的宴會都進不去呢!”
黃雲容被白鏡心這一頓輸出氣得臉色漲紅,但偏她說的頭頭是道,還臉上帶笑,根本找不出反駁的地兒。
而柳子騫被白鏡心一頓話也戳中了出身貧寒的痛處,他面色不虞地斥責道:“莫再說了,快過來伺候娘用膳。”
白鏡心朝柳子騫的方向看去,她強忍着纔沒有讓眼中的徹骨恨意顯露出去。
想讓她伺候用膳,給她立規矩?
好啊!想讓我孝敬你娘,那就讓我看看你準備了些甚麼?
白鏡心挽了挽耳邊的髮絲,看着柳子騫笑道:“爲人媳孝敬婆母是應該的,不過夫君可準備好了陪我省親的賀禮了?”
柳子騫被問的一愣,視線對上白鏡心的笑容就有些逃避。
他剛想開口用公務爲由搪塞她,今日不陪她回去了。
就在這時,一個嬤嬤拿着一塊潔白的錦帕走進來,就湊到了黃雲容耳邊開始竊竊私語。
看到那方白色的錦帕,白鏡心頓時攥緊了手。
那是她和柳子騫圓房用的白喜帕。
前世,柳子騫沒有碰她,自然那白喜帕上沒有落紅,於是黃雲容便誤會她曾與他人有染,偏偏柳子騫卻沒有爲她辯解一句,苦只能自己嚥下去。
現在重來一次,她可不要繼續忍着了!
迎着黃雲容懷疑的眼神,白鏡心倒是淡定地笑了。
她看了身邊柳子騫,擺出賢妻良母的姿態:“婆母,夫君是讀書人,挑燈夜讀熬壞了身子,難免力不從心,還請婆母體諒。”
此話一出,黃雲容和那嬤嬤都用震驚的眼神看向柳子騫。
沒想到———兒子竟然不舉......
柳子騫也反應過來白鏡心話中深意,頓時俊臉氣得漲紅,卻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柳子騫急於結束這個話題,清俊的面上覆蓋陰翳,一招手:“好了,快來用膳吧,飯菜都要涼了。”
衆人聽罷只誤解更深,低頭不語。
見此,白鏡心頗感舒暢,慢悠悠地用起早膳來。
前世,到她死之前,都一直被柳子騫幽禁。他斷了她的藥和供食,臨死時她幾乎瘦成枯木。
感恩上天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這些害過她的人,她一個個都不會放過!
白鏡心喫完放下碗,看向身旁的柳子騫,笑着不達眼底:“今日回門,夫君可準備了甚麼省親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