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南奚經過祕書辦時，引來林琳一聲驚呼：“天吶南姐，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是生病了嗎？”
“是有點，”南奚勉強擠出一個蒼白的笑，“昨天酒喝多了，腸胃炎犯了。”
林琳倒了一杯熱水塞她手裏：“那怎麼辦，你今天上午還要去參加招標會呢。”
南奚剛想說話，人事部的總監帶着人上來了。
“南姐，林琳，給你們介紹一位新同事，”人事總監鮮少笑得這樣和煦，“這位是梁紜，以後她就在祕書辦工作了。”
一身黃色長裙的梁紜笑容明媚張揚，大大方方地打招呼：“你們好，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林琳快被這個新來的同事閃瞎了眼。
這條黃裙是某大牌最近的新款，上市時間最少也要一個月後，而梁紜身上的裙子看質感怎麼也不像是盜版的。
更不用說她手裏提的包包都要價值七位數了，這種限定款都是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到的。
再加上樑紜是人事總監萬寧親自帶來的，代表着甚麼不言而喻。
林琳嚥了咽口水，不太自在地揮手：“嗨。”
南奚卻在看見梁紜的瞬間，甚麼都明白了。
難怪孟漓川不帶她，梁家最寵愛的千金大小姐都親自放到了他身邊，這比多少份標書都更有說服力。
南奚從小寄人籬下，靠能力打拼到現在的位置，付出無數努力，卻還是輕飄飄就敗給了家世。
南奚這個領養來的孟家大小姐，在梁紜面前相形見絀。
梁紜是梁澤的親妹妹，同樣和孟漓川一起長大，算得上青梅竹馬。
她雖然出身豪門，卻並沒有甚麼壞脾氣，反而自信大方，甚至把南奚當最好的姐姐。
萬寧走後，梁紜像是繃不住了，輕快小跑到南奚身邊，挽住她的胳膊：“南奚姐，以後我就是你的人了，你可得罩着我！”
梁紜比她小好幾歲，性格活潑可愛，南奚也是真喜歡她。
“咱們倆的身份，你罩着我還差不多。”南奚失笑。
梁紜還想說甚麼，總裁辦公室的門打開，孟漓川的身影甫一出現，這裏的空氣都像是被壓縮，叫人喘不過氣來。
孟漓川的視線掃過樑紜挽住南奚的手，語氣冷淡：“你是我的祕書，不是她的祕書。”
梁紜好像沒察覺到孟漓川的言外之意。
“漓川哥，我這不是纔剛來，向南奚姐請教呢嘛，我可不想你隨便就能找個理由把我打發了。”
梁紜撒嬌慣了，也沒覺得這是在公司，場合是不是不對。
偏偏孟漓川好像也就縱着她：“既然如此，還不收拾東西跟我走。”
“好嘞！”
梁紜興高采烈地跟上孟漓川的腳步。
兩人還沒走多遠，南奚看得真切，孟漓川把她的標書遞給梁紜，囑咐了些甚麼，梁紜湊近他身旁，時不時點頭。
看起來十分親暱。
林琳說話都有些結巴：“南姐，孟總不帶你去招標現場，帶一個新來的，她——”
她到底甚麼背景啊？
南奚淡淡打斷她：“我不舒服，去了反而出差池就不好了。”
林琳只好把要問的話又咽回肚子裏：“那南姐你好好休息。”
南奚嗯了聲，回到她的辦公室。
除了要進行招標的項目，南奚手頭上還有很多事務要處理。
偌大一個孟氏集團，南奚照顧得面面俱到，付出的心力也非常人可比。
南奚登錄工作賬號，想把之前堆積的文件批了，卻被提醒沒有權限。
反覆操作幾次都不行後，南奚給人事部打電話詢問。
接電話的萬寧一改方纔的熱烈，態度冷淡許多。
“喂，有事？”
南奚心裏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好像有甚麼東西正在逐漸脫離她的掌控。
“爲甚麼我的權限有一大半都被關了？”
萬寧不以爲意：“你說這個啊，以前是孟總還沒回來，所以集團很多事需要從你那邊過，現在孟總回來了，自然都要移交到他那裏去。”
“你以爲我看不到系統嗎？那些權限只有一小部分移交給孟總，剩下的則是分管到了各個部門領導......”
南奚聲音忽然弱了下去，她還看見了梁紜的名字。
在這之前，南奚以爲梁紜只是過來鍛鍊的，因着孟梁兩家交好，所以纔來到孟氏。
可梁紜竟然分走了南奚的權限，這是隻有孟氏核心人員才能掌握的。
萬寧那邊並沒把南奚的質問當回事，只回了一句：“這都是孟總安排的。”
說罷，萬寧就掛了電話。
南奚聽着一片冰冷的忙音，身上的溫度也正在急速退去。
人最會見風使舵了。
從前南奚身爲孟氏總助，也是孟家名義上的大小姐，更不用說孟夫人看重她，她還佔着許硯未婚妻的位置。
萬寧見到她，一口一個親熱的南姐。
和如今敷衍的模樣判若兩人。
都是孟總安排的......
她不知道孟漓川會不會將她逐出孟氏。
如果她在這個時候沒了工作，那呦呦的手術費和醫藥費也就沒了着落。
南奚渾身發冷，胃裏的灼燒感有再次捲土重來的徵兆。
就在她慌張從抽屜裏找藥時，萬寧又帶着人上來了。
“南總助，孟總離開前交代我們，在他和梁祕書回來之前，要把你這間辦公室收拾出來。”
南奚面露疑惑，萬寧適時解釋道：“這間辦公室以後就是梁祕書的了。”
“這也是孟總安排的？”
“是。”
南奚撐在桌沿的手逐漸收緊，指節泛白，咬牙忍住胃裏的脹痛，問道：“可以，那我要搬到哪去？”
萬寧一指外面的祕書辦，林琳旁邊的空桌子：“你以後沒那麼多工作，那張桌子就夠用了。”
南奚不着痕跡地鬆了口氣。
她不在意坐哪裏，只要孟漓川不開除她，那就還有希望。
“好，我搬。”
萬寧動作很快，加上南奚辦公室的私人物品也沒有幾件，所以打掃起來非常簡便。
只是當萬寧拉開抽屜，看見裏面都是各種藥盒子時，她還是愣了愣。
再開口時軟和了語氣：“你身體還好吧？”
南奚蒼白一笑：“不會死在孟氏給你添麻煩的。”
萬寧撇撇嘴，沒再多說。
等南奚剛把工位搬到林琳旁邊，就有財務部的人抱來了一大摞文件。
“這是集團上半年度的報銷，辛苦你整理一下，孟總要一份詳細清單。”
南奚看了看如山的文件，輕吐一口氣：“好，孟總說了甚麼時候要嗎？”
“明天。”
一旁林琳都瞪大了眼睛：“明天？！集團上下一千多人，半年的報銷單怎麼可能在明天就整理出來？而且孟總甚麼時候親自過問這種小事了？”
財務部的人卻不肯多說，放下文件就走了。
林琳看着南奚已經開始一張張整理了，忍不住問：“你是不是和孟總鬧甚麼矛盾了？”
南奚垂頭記賬：“沒有。”
沒有矛盾。
有仇。